「Mybad,这两天有一些棘手的事情需要我亲自处理,不是故意不回覆你」,修长的食指在菸灰色的西装裤上点了点。
是上位者,掌控局面惯用的手势。
天上的云朵俯下身,声线异常低沉:「可以原谅我吗?」
紫罗兰的气味变得浓郁,陶家舶撑不住,微微後退说:「你不要这麽叫我,我说了叫我Todd。」
外国人为了表示亲近会称呼中文名,但老外的发音实在差,乾脆叫姓氏的拼音,简单好记又能轻松辨认。
只限於非常亲密的好友。
不包括「反派演员」。
「很多人都叫你Todd」,陶家舶听了点点头,叫Todd才是正常的社交礼仪。
可尊贵的派屈克先生说:「我可不可以叫你Tao」。
陶家舶:。。。合着刚刚白说了。
酒精让陶家舶的思维变得缓慢,他还没有找到一个严密又有逻辑的说法拒绝他。
裴淮年又开口了,他的声音慢条斯理,好像真的带着歉疚和请求。
他说:「耽误了你的论文进度,作为补偿,我可以实现一个你的心愿」。
普通人说这句话就死装了,但Mr。William不会。
传承了数百年的William家族,经历了文艺复兴丶工业革命丶大航海时代。大朝代叠代丶战争和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管理制度。泼天的财富早已不在後代考虑的范畴,在全球政商两界影响千丝万缕,自己都理不清。
陶家舶虽然饮了酒,面上不显。
他穿着一件黑衬衫,领口的扣子被解开几颗,露出一半儿锁骨。袖子往上卷到手肘,他的眸色漆黑,眉眼被醉意染上几分星光。
好一会儿,神经的两端才连接上。
陶家舶小心翼翼从纸袋里拿出一个玻璃罩子。
文不对题地问:「你知道这是什麽?」
「一艘船。」
「不!这是皇家里德号-1453,曾经是最早一批绕过西海岸的船。三层战斗甲板,搭载112门火炮。你看这里面的内饰还是巴洛克风格。」
陶家舶的声音带着藏不住的喜爱,他轻轻摸了摸保护的玻璃罩,许下最虔诚的心愿:「我想看一眼真的皇家里德号」。
裴淮年名下的产业遍布全球各地,从古老的庄园到繁闹的顶级豪宅,岛屿丶度假村。。。数不清的产业,可以轻松买下几个国家。
威廉家族的承诺可以变成这个世界最值钱的物品。
陶家舶要的是看一艘古船。
裴淮年抬手,不知道该落在他身体的哪一处。
哪一处都好,每一处都诱人。
陶家舶抱着玻璃罩子,耳朵是红的,眼尾逐渐也染上红,配上一头青茬的板寸,有一种粗犷的,摄人心魄的魅力。
他惺忪的眼眸安静地看着派屈克。
头顶的星光转变,下了几天的雨停了,从露天窗闯进来的湿润沉沉地落入柔软的沙发,做一个长长的梦。
紫罗兰的香味又萦绕在他四周,陶家舶吸了吸鼻子,无意识的偏头找寻香味的来源,他的鼻尖触碰上一份温热。
半睡半醒,他听到一句:「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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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船的那天,陶家舶起了个大早。
PAK的劳斯莱斯停在老街区,引来不少印巴人的围观。
裴淮年在后座,有点没睡好的样子,「早上好,Tao」。
陶家舶今天心情好,懒得纠正称呼问题,很随意的问好。
裴淮年端坐着,手肘抵着门框捏了捏酸涩的眉骨,歪头看陶家舶。
他很少在人前展示出不舒服的样子,今天依旧西装笔挺,很正式地在口袋里塞了一条白中点缀绿意的手帕。
陶家舶的大书包里不知道装了什麽,有点重。他坐得松散,背脊挺直。
明明租住在旧街区,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200英镑,坐在这辆华贵的车里,也没有拘束感。
他脸面相玻璃,总是警惕的青茬今天特别乖顺。
像一只知道今天加餐的小狼狗。
裴淮年目光冷静丶克制的移开,垂落在大腿上的手掌攥紧。
「你在紧张吗?」,裴淮年问。
「我紧张什麽?」,陶家舶皱眉,然後很臭屁地说:「一会儿看船,有不懂的可以问我。今天心情好,讲解不收费」。
裴淮年勾起唇,若有若无的哼笑,好脾气地说好,又问:「收费的话,是多少?」
陶家舶疑惑地转头看他,觉得他没睡醒,还有人上杆子付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