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眼神询问,却见戴卯卯投回给他一个顺其自然的眼神,她又一撇,示意飞鸟向更那边看去。只见最左边的晏竖尔已经坐下,姿态放松自然,整个人背部都紧贴着绵软的靠背,看起来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
“。”太放松了吧也,该不会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吧?
晏竖尔都坐下了,他俩再站着未免就显得不太识趣,更何况旁边还有管家虎视眈眈。
事已至此,死也就如此。
两人一闭眼不再犹豫,接连坐下。
管家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只是他怪异面孔搭配着这忽明忽暗的环境,更显诡异幽怨。
“既然是下午茶时间,就请品尝些下午茶吧。”
管家弯下腰,将那一直拖在手中的银托盘放在黑暗中突然浮现的小几上。托盘上只有一人份的下午茶,显然不能供三人分食。他又向後伸手,从烛火照射不到的地方接连取出两份一模一样的下午茶,安置在另两人面前。
热腾红茶醇香气味混合着黑巧克力饼干的甜香萦绕在鼻端,如同一双双隐形的小手,抚摸人脑沟壑渐渐将人拉入恬美氛围。
“呼。”戴卯卯轻轻呼出一口气,感觉骨头都松泛起来,恨不得跟有着柔软靠背的椅子融为一体,就这麽向下陷落……陷落……
如此一睡不起,也很不错……
意识渐渐模糊不清,她嘴角莫名勾起一个愉悦弧度。
“啪。”
左手手背上一痛,她一个警醒,猛地睁开眼。眼前是昏暗房间,前方落地窗和人影未变,管家却不知去哪儿了。
左边唤醒她的人闭着双眼,似乎在假寐。
再往右边看,戴卯卯瞳孔放大——飞鸟整个人都快陷进皮质沙发里,面部已经被吞了大半,还剩个鼻子在外面——顾不得别的,戴卯卯大声呼叫飞鸟,对方却像是彻底丧失意识,昏睡不起。她喘了口气起身用力拉扯飞鸟,想要用物理手段把他拉出沙发。
戴卯卯接受过体能训练,单人负重150不成问题。飞鸟是青年体型,高有182,体重不明,但最多不超过两百。
她却拉不动他,椅子那边像是有千万只手与她争夺飞鸟,又像是泥潭不断地吞食他的躯体。
“飞鸟!起来!飞鸟!!起来啊——!晏竖尔,帮忙!”
气喘吁吁间,戴卯卯把自己体重加上,飞鸟两边袖子被强大的拉扯力扯到发出线条崩裂声。
“唉,”晏竖尔是真的想休息下,他耳朵很痛,蜘蛛斯诺克的声波攻击可能伤到他鼓膜了,到现在为止还一直有血流出。听声音也模模糊糊,如有回音般。
与此同时,他意识到祂带给他的强悍恢复能力不见了……
“晏竖尔?晏竖尔?!你也睡过去了?”耳边是戴卯卯不间断的呼叫,他起身拽住飞鸟的双腿,把他往椅子下拖。
没用。
飞鸟像是与椅子融为一体,晏竖尔和戴卯卯的拉力几乎把椅子拖翻过来,椅子上的飞鸟依旧纹丝不动。
“艹!”戴卯卯忍不住爆粗口,愤愤给了椅子两脚,“吐出来,吐出来!把飞鸟吐出来!”
“……”晏竖尔松开手,往旁边站,视线扫过小几上的红茶饼干时微微一顿,瞬间有了想法。
他声音平缓道:“戴卯卯,躲开点。”
戴卯卯不明所以,仍旧让开一个身位,就见他端起茶杯一股脑倒在飞鸟身上,一杯不够又一杯,不够再一杯。
三杯倒完,地上,椅子上一片狼藉。
“客人!”
身後传来老管家压抑的声音,晏竖尔勾起唇角,对着戴卯卯,“你看,善後的来了。”
管家如同初见时一样,先闻其声再见其人,从阴影里探出一张老枯树面孔,他快速上前一把揪住飞鸟衣领,拎小鸡仔一样把他从椅子上揪下来。
下一刻,椅子,小几,茶杯,银托盘,一如它们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晏竖尔并不觉得意外,对上管家充斥愤怒不满的眼神,他显得过分平静。前者本就诡异幽怨的脸越发扭曲,像是火山即将喷发,下一秒落地窗边传来一声清脆的杯底与盘子碰撞声,制止了更激烈事态发生。
管家骤然停顿,也如那些物件一样,消退在黑暗中。
晏竖尔定定看了一会儿,转而弯腰把飞鸟拉起来。
“又给你擦了一次屁股,说实在你该支付我点薪水。”
飞鸟呆呆地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他不是睡着了,虽然陷在椅子里却是有意识的,他能感知到戴卯卯怎麽拉扯他,呼唤他。也能感受到晏竖尔怎麽把红茶倒在他身上。
冒着触怒管家的风险救他,飞鸟无以言表,看看戴卯卯,又看看晏竖尔。他在兜里翻找一通,有没电的手机,六海乐园的门票,还有几张皱皱巴巴的纸币。
他把手机给戴卯卯,把纸币给晏竖尔,“大恩不言谢,两位救我狗命飞鸟牢记于心。”
晏竖尔看着他手心里的9块1毛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