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金盏花疗养院(20)地下
“咯吱咯吱咯吱……”
略显沉重的滑轮声体现出货物之多,一辆有着些许暗淡红色分不清是锈迹还是血迹的推车从货梯中推出。
全身裹着白色防护服面带防毒面罩的看守人员擡起头,复又低下去在手中本子上写写画画着:“五人,年龄12到15不等。收货时间2014年11月7日晚0点07分。你们迟到了七分钟。”
“货物比想象中多,几分钟通融一下。”推车的人道。
他身侧同样装扮,背上却背了一个金属质地喷雾器的人也附和着,“搬来搬去也很累人,你们这些做文职的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赶快交接了。”
又是一阵笔尖在纸张上滑动的声音,对方发出一声闷嗯,交接成功。
……
推车几经转手,晏竖尔闭着眼薄薄的眼皮下眼球感受光线变化,结合体感可以得知他们正在向下行走。
应该是下坡路……好漫长。
持续而平稳的颠簸令他感到些许的昏昏欲睡,先前不慎吸入的一些迷魂药也在此刻迟缓地发挥效用。
别睡,别睡,别睡。
晏竖尔动作隐蔽的掐着掌心,迫使自己保持清醒,下一秒,推车夏然而止,有人凑上前来粗暴地拉起他的胳膊,另一个人拽着他的脚踝,像甩一块毫无神经与知觉的肉般将他从车上卸下去。
咯嘣一声脆响,他清晰的听到骨头脱臼的声音。
接着是晦,还有俞会飞鸟和何周,五人就那麽被随意的堆放在一起。
“这次的药效挺好啊,没一个醒来的。”
“睡着多好,醒过来又吵又闹惹人头疼。”
“嘿嘿,”最先开口的那个人笑起来,“我这不是想着这批货马上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当然得在临死前睁开眼看看。免得死了变成鬼,冤魂不散。”
“你还信这个。死了变成鬼也不是缠着我们这群喽啰,拿钱办事有什麽好心虚的。给,来根烟。”
打火机咔哒一声,尼古丁的气味弥散在空气中。
两个人点上烟就出去了,晏竖尔擡起眼皮发现自己躺在铁皮屋子里,透过玻璃能看到两个全身包裹紧密的白衣人。他悄声爬起叫醒想要叫醒晦,晦却先一步睁开眼一把捂住他的嘴。
“别动。别出声。”祂道。
“哐当。”几乎是晦说完松开他的下一秒,铁门就被推开了,一个身形背光走进。
那人视线在几个人脸上扫过,俯身攥着飞鸟的手腕将他提起来。
俞会发出轻微的痛叫,眼皮剧烈颤抖。
“就是他?”
後面跟进来的人撇了眼,“是他,他还有个双胞胎哥哥,两个人都适配。”
“带走,单独放置。”
前者说话声略带几分耳熟,晏竖尔潜意识告诉他自己认识这个人,但却始终隔着层羊皮般,记忆逼窘地无法脱出躯壳。直到铁门关闭的瞬间他猛地睁开眼,退去幽绿的眸子望见隐约透着几分熟悉的背影。
——翟吏。
他在四海乐园里说的那些醉话,居然有几分真。
晦意识到晏竖尔的变化,蛇一般伏在他肩後冰冷而暧昧的吐息喷洒在脖颈,“你醒了?”
晏竖尔不言,垂眸将脱臼的脚踝接上,对先前失忆状态时晦提出的短暂分手表达耿耿于怀斤斤计较,“分着手还没复合呢,凑那麽近做什麽,好的前任要像……了一样你知道吗。”他顿了下,跳过那个字眼。
“?”显然晦不太知道,祂也不太在乎,只歪了歪头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敷衍,“和好,复合。”
“就这样?”他嘴上这样说,嘴角弧度却已经挡不住了。
晦盯着那抹笑意看了会,先是一言不发,而後直接起身,“我走了。”
晏竖尔拉住祂,话还没出口就被角落一阵古怪声响打断。循声望去只见刚醒来的何周捂着头疼欲裂的脑袋带着迷茫又诧异地眼神看着两人。
他很早熟,已经从两人过度亲昵的沟通互动中看出端倪。
“……我什麽都没看到。”他干巴无力地转移话题,“飞鸟俞会呢?他们两个去哪里了?”
晏竖尔被爱情冲昏的大脑终于想起来被带走的兄弟俩,他简略地说了下方才发生的事,“大概是疗养院上面某位顾客缺血包了,并且相当有地位权势,否则也不会带走双胞胎。”
“那恐怕……郑副院长也没办法插手了。”
没错,那位郑副院长再怎样作威作福也仅限于疗养院中,脱离疗养院他只是个用以联络的表面掮客,情到急时,恐怕连自己都无法左右。
晏竖尔抿了抿唇,决定自救,当即同何周说了计划又取下衣角用以固定白袍的别针,生疏地挑开锁芯,一声微不可察地咔哒声後三人悄无声息地走出铁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