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竖尔俯下身亲亲祂的额头。
晦觉得痒躲开了,接着回忆道,“我不喜欢被人驱逐,于是我睡着了,睡了好久好久再睁眼就看到你了。当时你都快死掉了,我觉得你好可怜哦。”
“不会再有驱逐了。”他摸着晦的发顶两个人相互汲取着体温,听晦说想到许多年前自己,他也不禁笑了起来,“是嘛,那我当时向你求救了吗?”
当时的记忆晏竖尔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眼前全都是血,猩红色的天地与灰尘,难以呼吸的空气与逼近的死亡阴影。
他大概求救了吧,求着任何人说救救他他想要活下去。
“没有。”晦的回复却令他有点吃惊。
“没有吗?那我当时在做什麽,已经没有意识了吗?”晏竖尔想了想,问道。
晦又摇摇头,“你哭了。你求我救救你爸爸妈妈姐姐,说你姐姐就在那边废墟底下。你说你可以用所有一切去换,但是我做不到。”
祂刚从沉睡中醒来,仅剩的力量都用来救治晏竖尔,是以对他的请求晦仅能予以沉默。
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滴落下来,滴到晦细长脖颈上又顺着脖颈落入衣领,留下一点濡湿。他又哭了。
晦敞开蜷缩的腹部让晏竖尔可以将脸埋进去,痛痛快快地流眼泪。然而这次的眼泪只是几滴,皆滴落在脖颈中。
那麽短暂,那麽灼人。
“谢谢你,晦。”
“不客气。”
晦凑上去亲了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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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後,g市通知总部撒网完毕所有金盏花疗养院的残党都被逼入绝境,准备收网,来一个瓮中捉鼈。
简主任精神是受伤後前所未有的好,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发表演讲。
说得热泪盈眶,说得群情激愤。
晏竖尔站在振臂高呼的人群中,对上他的眼神,後者眼神里充斥着几欲焚尽一切的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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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後晏竖尔跟戴卯卯在g市街头咖啡馆碰面,戴卯卯点了杯美式被苦地直吐舌头,“这玩意到底是谁在喝啊。”
晏竖尔面前放着杯鲜榨橙汁,讥笑,“自讨苦吃。”
“你懂个屁,这叫入乡随俗。”她说完端起咖啡杯一口气闷了,主打一个长痛不如短痛,“柏星纬怎麽说?”
没错,这次行动还有灵异1组的参与,简主任不知用了什麽方式跟对方领导人达成了合作。
“三方齐动,如果到最後没有收获恐怕很难收尾。”晏竖尔道,“柏星纬那边给消息,金盏花疗养院已经被闭死了,断水断电断粮,但不清楚有没有後手。”
戴卯卯耸肩,“行动动作不小,疗养院肯定收到风声了加上之前家大业大,再怎麽样也是瘦死骆驼估计还有的磨。至于收尾,你想的未免也太远了,底下的人话别那麽多闷头做事就好了。”
“就怕後手叫人措不及防,要是简单点我岂不是也能闷头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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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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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盏花疗养院果然是骆驼,不止藏了後手,还藏了俩装满坏水的驼峰。
经历一周断水断电後,金盏花疗养院的院长主动打开生锈铁门,穿过高墙,穿过阴森杂草丛生的回字形大院。
将近200个事务部外勤人员人挨着人占满了院子,至于疗养院人员皆是憔悴落魄,一副长时间得不到休息的模样。
行动太顺利了。
晏竖尔面上扣着防毒面罩,手里拿着防身电棍,押送涉事人员排队时一起异样在脑中一闪而过。
他回首,对上俞会同时复杂的眼神。
馀光中,他捕捉到一个熟悉身影,然而已经没机会去验证了,一个密封的银色匣子从高空落下。
没人知道它是从哪儿来的,是谁将它丢下来的。晏竖尔眼皮直跳,心中警铃大作,预感到不妙。
“咔嚓!”
匣子砸落在院子中心,用来固定的钉子崩飞出去,几乎是落地一瞬间就碎成一堆。紧接着,黑烟从看似狭小匣子中无穷尽地涌出。
“咳咳咳——!”
有人开始咳嗽,几秒钟後倒地不起。有人见状大喊道,“撤退,黑烟有毒注意不要吸入!撤退!”
“铛铛铛……咔咔咔咔咔——”
铁链快速抽动声,然後是一声一声铁器落下上锁声。
完了。
“锁住了!大门锁住了!”
晏竖尔眼皮跳的更厉害了,瓮中捉鼈,他们才是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