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备受保护的日子
宿舍条件不好,洗漱得去大澡堂外长长的水池上,分为两边,每边各有十个水龙头,早上刷牙要抢位置,晚上洗澡也要抢位置。
江南听坐在床上和程贤景聊着这事,程贤景说以後绝逼不住宿,不住宿就不用上晚自习,自由。
江南听也不喜欢和同学成为室友,他也不想住宿,家离高中要比初中只远一点,早起个十分钟就好了。
“我妈说中考完给我买个单车,每天骑车去高中,你买不买。”
“等我赚到钱我也买。”
“单车才多少钱,我出资给你买了。”
“不要,我要自己买。”
“你这个人有点奇怪,有时候完全没自己想法,有时候有奇怪的想法谁也拗不过。”
江南听说:“我也有自己觉得重要的东西丶要遵守的原则。”
“行吧。”
寝室内踩拖鞋的声音啪嗒啪嗒的,有人偷带手机进来,单开游戏声音开很大,串寝的同学有□□的气质,还吸烟。
晚十一点寝室走廊外面狂风大作,不一会儿下起了滔天大雨,打了好几个响雷。
浅睡的同学一个愣噔被惊醒,雷声和闪电一直持续到凌晨四点,气温骤降,他们早上一起来都在找长袖。
江南听带的全是短袖,从被窝里爬出来时冻得直哆嗦。
程贤景看他没衣服,把防晒外套给了他,江南听推开了:“你也冷啊。”
“我体热。听话穿上,不然抽你。”
江南听撅着嘴,不太乐意地拿了过来,扭扭捏捏的还是不穿上。
程贤景一把扯过了外套,粗暴地给他套上後,把拉链拉到了顶。
今天他们在一个楼层不同考场考,教室里暖和,江南听做题时会忍不住看衣袖上的纹路,每看一遍心里都会生出一股暖意。
窗外雨又淅淅沥沥下下来,教室的窗户不透明,看不到雨。
做完卷子百无聊赖,他的思绪不小心全落在了程贤景身上。
下午考完,他俩在四中各处转,绕过教学楼去到篮球场丶操场,跨下长阶,在细雨中慢慢走。
“我感觉我稳了,物理题好简单啊。”
江南听:“其它科感觉咋样。”
“emm,一般一般,只能说不像以前那样胡乱填答案了。”
逛了一会去校外买吃的,沿街的房屋全是店铺,他们吃着手抓饼把外面的店铺全逛了,路上还遇到不少同班同学。
四中门前有座宽桥,高中生爱趴在桥上水泥栏杆往下望。
下方那条河穿过四中与居民区,有五六米宽,深度未知,泛着绿光,漂浮着点点垃圾。
与之相对的是河坝边成荫的柳树,显出一片好春光。
又是雷雨交错的一个晚上,气温回转了,最後一门考语文,考完已经中午,全班收拾行李回校拿毕业证和毕业照。
在各高中考试的同学又聚集了起来,彼此见面都很兴奋。老班在台上发表了一系列催情的临别讲话,说得啜泣声又起来了。
程贤景不太爱听这些,一心只想她叨逼完赶紧拿了毕业证走。他在台下打了无数个哈欠,把桌上没收拾完的东西装进书包。
这是在校的最後一天,操场上异常空旷。三年时光匆匆,以前经常骂着不想读书丶不想回校,等终于要走的时候,却又开始眷恋离别。
他的同桌突然哭了起来,给程贤景吓死了:“不是哥们,你干嘛啊。”
“以後再也回不来了呜呜呜呜……”
“……”那哭声听得程贤景後背一阵发寒,“想回来就回来呗,又没人拦你。”
“班级都不在了还回来个毛。”
是吼。
他最大的经济来源好像也没有了,再想支棱起他的小店就得再等两月了。
不行,他得和江南听一起去打工,赚点外快。
路上他们交错着看对方毕业证,程贤景指着他的照片笑着说:“看你嘴红的,跟涂了口红似的。”
“什麽啊,你嘴也红啊。”
程贤景把毕业证还他,吐出口气伸展开手臂:“嗬!终于毕业了,再不要熬夜了。”
“是啊,要迈入新的阶段了。”
江南听不由得慢下了步子,思虑再三後,拉上了他的衣袖:“小贤,我跟你说我为什麽考四中。”
“嗯。”
江南听也不知道自己心里这句话适不适合讲,奇怪不奇怪,但他心里很想讲出来:“因为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程贤景表情在那瞬间直接凝住了,他一时间手足无措,还有点吃惊。
江南听不觉得自己话里有什麽不对,只是说出来心里畅快了,心里还在为将要到来的高中生活感到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