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重归于好的日子
江南听动了动身,争执声停了,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眼球一阵酸痛,嘴酸胃里也发酸。
这种濒死感太强烈,他总感觉自己就要死了,周身的声音与物体仿佛与他隔了一个世纪,无法触摸得到,也无法听清。
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模糊的温热触感调动了感官神经,他喉咙发痒,又耳鸣了一阵。
程贤景小心扶他起来,江南听僵着脖子看了眼他,灰白的色调自这一时刻被平铺而来的色彩覆盖,万物好像都真实起来了。
他们的少年生气像春风吹拂柳条一样,让江南听的生活又鲜活了起来。
他的耳朵有些堵,周安知在边上跟他讲话时声音像隔了一米远,他拍了拍耳洞,又咽了下口水,还是很堵。
“你怎麽也得心脏病了,别太离谱。”
程贤景接来一杯水给他漱口,扯开一包湿巾帮他擦脸,闻言“哼”了一声:“他一直有症状,就是不跟我们说。”
周安知突然心虚:“什麽时候开始的?别是我传染的。”
“他说初中就有经常心痛胸闷的情况了,那时他没在意,上高中後症状加重,他还不自知,还去报短跑,我真他喵——”程贤景又生起气来了,咬牙切齿的。
江南听:“我真的不知道我得病了,课间跑□□也没怎麽样,我就没想那麽多……”
周安知:“是啊,呆子怎麽可能察觉得出来呢。”
“你骂他干嘛。”程贤景生气生到一半护犊道,“谁又能预料那麽多情况,还好现在还能控制,他也说要积极配合治疗了。等下你陪我回趟学校。”
周安知还没说话,江南听喝了一口粥说:“你不是还感冒着吗,还难受吗。”
周安知耸耸肩:“好差不多了啊,多操心你自己吧。”
他们十点去学校,江南听想到一件事,及时喊住了程贤景:“小贤,帮我把江咪带来。”
周安知懵逼:“什麽江咪,猫?”
程贤景都有点难以啓齿:“是他从小养到大的那个玩具熊。”
“啊?”周安知不理解但大为震撼,一时愣怔住了。
程贤景:“每个人都有个小癖好,理解理解。”
他们走後病房又归于寂静,现不知道是第几瓶,江南听仰头看着瓶中药水一滴滴滴落下来。
他的手机不在身边,这是唯一的一次,他们同频的频率乱了。他无法联系到程贤景,也不清楚他现在到了哪,他莫名的焦灼,也很孤独。
他重新躺了下来,缩进了被窝里,默数着时间。
生病就意味着很多事都做不了,他想消磨时间,却只有躺下休息这一个做法。他在此刻觉得自己像个活死人,而人生在也开始变得毫无意义了。
他又偷偷哭了起来,不知感伤了多久,他的被子被悄悄掀开了一角,他吓一跳的同时被吓到的还有程贤景:“你怎麽又哭喽我的哥。”
江南听胡乱擦掉眼泪,两手撑着坐起来时情不自禁地抱向了程贤景。
周安知放下箱子,纠结了会是走是留後悄悄的出去了。
程贤景只以为他很怕,环着他的背拍了拍:“该用的东西都给你带来了,你手机也没电了,等下充下。”
“嗯……”
“好了好了,不用怕,没什麽大不了的,忧郁的情绪对治病影响更大,以後想开点好不好?”
“我不想待医院里。“
“是不想待医院里丶还是不想一个人待医院里呢?”
江南听说不出来了,他对医院也没那麽恐惧,但抗拒的到底是什麽呢,真的是想和程贤景一起上下学吗?
他看着那几箱书,内心逐渐平稳了。
他松开了程贤景,程贤景将行李箱摊地上拉开,把里面的小棕熊拿了出来。
江南听拿过抱在怀里,可爱地蹭了蹭,程贤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果然是有熟悉的东西在身边会好受点,真是像小孩子一样。”
他去把江南听的手机充上了电,想到什麽事,扭头说:“我手机会带去上课,你有事给我发消息,我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江南听又被温暖到了:“小贤,你真的好好。”
“我只对你们这麽好,换别人我都不搭理。”
周安知观察着里头的动静,气氛对了他才进来,把那两箱书收拾着。
周安知:“以後我上课把笔记都做全了,然後拍照给你看,自学在我看来还是不够的,现在网上有很全的网课,你可以在那上面找老师,遇到问题直接网上找答案,一搜就有。”
江南听都不知道还有这资源,周安知说:“学生时代还是需要多接触互联网的,你多玩玩手机,关注时事——我好像还有个平板不太用,明天拿来借你学习。”
“好,谢谢你。”
“不谢,我感慨你对于学习的内驱力,什麽打击都打不垮,你总会成功的。”
程贤景很骄傲地说:“我们听宝总是与衆不同的。”
周安知扯了扯嘴“啧”了两声:“还你们听宝,要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