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贤景已从後门入了教室,望着他消失的背影,江南听冷不丁感到股寒意。
他微低着头,进去随便找了张空位。教室内十分喧哗,他们分成一拨拨围在位置上哈哈大笑,有那麽一刻,江南听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别人的高三班级。
因为他们都互相认识,只他一人与全班不识。
秋季晚自习七点开始,班主任准时进到教室,上到讲台做了自我介绍。
因为他头顶一块较秃,背过身在黑板上写名字时,底下的同学便都闹了起来,私下里蛐蛐他,起着各种外号。
他点了几个男生去教务处拿军训服,走廊上响起一阵闹笑。
江南听听着那熟悉的笑声,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程贤景与几个男生互相追逐着一闪而过。
按昨日报名时填的尺寸念到名字上去拿服装,脱离位置就会不安的江南听尽力平息着内心的惧怕,在老班叫到自己名字後,他十分有勇气地出了位置,向讲台走去。
他仍旧低垂着头,近两个月早睡早起的生活淡化了他的黑眼圈,只是忧郁的神情并未消去。他的模样很冰冷,散发着幽深的黑色气质,主动隔离着周身的人。
他以去时的形象重新走回到位置,顶着那衆多的视线,他的心跳止不住增快,在坐下时才得以平缓。
同桌是一个闹腾的女生,她直接把军训外套穿上了身,让前後位置的人帮忙看合不合身。她会习惯性地捂嘴笑笑,做着一些很娇柔的动作,这些动作衬得她人特别欢脱,也很有人缘。
她已经加了大半同学的扣扣,晚二时,她点了点江南听的手臂:“同桌,忘了你了,咱加个扣。”
江南听头没偏过去,也没拿手机出来。
他的形象让人觉得冷漠,她以为他没手机但是不好意思说,就说:“没关系啦,等你有了手机咱再加。”
说完又和别人低声聊笑去了。
高一晚自习只上到晚三,他收拾着东西时刻准备离开。在最後几分钟内,班主任进来开始了长篇大论。
下课铃悠悠打响,教室外杂闹起来,随着一声嘹亮的“听宝”出现在他教室门口的程贤景面对整齐的目光,脸一红偏到了走廊栏杆上,江南听没忍住笑了。
拖堂拖了五分钟,整栋楼的人都快走光了,江南听提着书包在程贤景的指示下从後门出来,和他并肩下了楼。
程贤景扒拉了两下他的头发:“咋样?交到朋友了没,同学咋样。”
“还行。”
“我也觉得我同学都还行,都能玩到一块去。”
“你肯定,你这麽受欢迎。”
“你打开自己也能这样受欢迎的,你那麽优秀。”
他们骑着单车出了校门,深夜的道路又黑又长,兜不着底的没安全感,几米一座的路灯更显凄清。
江南听没敢落後,紧紧追着程贤景,转到栀子南路时才放松下来。
到家後程贤景换上了那套军训服,程妈妈打趣他有军人的样子了:“小贤以後参军报效国家吧,有模有样的。”
程奶奶呛她:“有个卵的军人模样,像个二流子,外套敞起,袖子捞起,就没得这麽痞的军人。”
程贤景嘿嘿笑:“奶奶骂滴是。”
他跑去江南听家,轻车熟路进了他的房间。江南听正在洗澡,他打开了他的电脑,在上边玩弱智游戏。
江南听洗澡很慢,三四十分钟才能洗完,不知道在里面干嘛。不像他,过一遍清水沐浴露一抹直接冲完就完事了。
他还因此损过江南听,觉得他像个小姑娘。
江南听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程贤景差点都想回家了,他在江南听进门时从位置上跳了出来:“当当!帅不。”
江南听嘴上的笑让程贤景觉得敷衍:“帅。”
“啧,都不知道多说一点。”程贤景不太高兴地坐回椅子上,又打了个哈欠。
江南听又说了一句:“真的帅。”
“人机。你也换上我瞧瞧。”
“好。”
江南听在床边拆开包装,脱下了衣裤套上了军训服装。他领的是L码的,好像小了点,不过也算合身。
“也很帅,就是跟个弱鸡一样。”
江南听不满地说:“你才弱鸡。”
“那你有肌肉不?”程贤景说着就撩开了袖子秀手臂肌肉。
“有也不跟你比。”
夏季天亮得早,他们像往常那样约着去学校,熟悉的味道一如以前。
程贤景才第一天就招揽到生意了,他把本子上列的包子油条买了後一股脑塞进新书包里,悄悄带进了四中。
四中保安看的不严,他们单车骑行过大门时,程贤景探头看到那保安打哈欠时扬起的头。
他偏头和江南听嬉笑着说这事,江南听低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