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半辈子,和那半辈子,都囿于一座小小的大宅院里,此生仰头,目之所乃是那茫白的天空和四面的檐角。
是一座雕梁画栋的井。
我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无论妻妾都是依附从属于他人,如我娘亲那般任人买卖去留不得自由,他日青史留名,也只记作某某氏。
我不做谁的妾,也不做谁的妻。
我只做我自己。
我要历史记住我的本名——楚听银。
「闲听碎银几两当啷响,淡看金玉满堂照烨光」的听银。
刚出生时,我只被取了个贱名,我娘知道不好听,央求了我爹很久,他才随手写下这一行诗,又随手选了两个字。
淡泊名利,贵贱皆自得之意。
他自己贪名图利,却指望我淡泊不争。
可我偏是,又争又抢,野心勃勃,步步为营,不择手段。
城门被缓慢推开,我看向城主,「我答应过你的,等出城就把她放了。」
目光落在恶贯满盈的女人身上,我手中用力,毫不犹豫地划破她的血管,将人丢下马去。
「但我从没答应过,一定会出城。」
殷红鲜血和太阳光一起洒在街头,以血祭刀兵。
我已经策马到了门口,却回身折返,接着发出信号。
城门大开之际,外头埋伏的人马扬着烟尘冲过来。
挟持人质,给他们制造一种拿到钱财就逃跑的假象,实际上是在诱使城内主动打开城门,方便伏击。
原本打算强攻的,可有更好的机会,我在转瞬之间,就改变了策略。
顺势而为,随机应变,抓紧一切有利于己方的契机,以最小的代价,攻其不备,拿下此城。
沈念璋被他的兄长带走撤离,城主目眦欲裂怒视我带兵冲过来,百姓慌张作鸟兽散。
我打开那袋子特地要求换成碎银的银钱,往天上撒了一把,碎银落进人群里,一旁的大汉得令高喊道:
「现场招兵,入夥给一块银子,拿人头给两块,先到先得!先到先得!」
尘烟将近,马蹄声震耳,一群训练有素的土匪叛军冲进来与临城的守卫交战,而扬着一袋银钱的壮汉,却在现场招兵分钱。
奇异的景象。
但却也有奇效,直截了当给钱,那明晃晃的银子是多少人挣不来的,有不怕死的冲过来捡起死人的武器就算加入。
混乱之中越来越多的百姓抄起家夥随行进攻,随着我方逼得城主带着官兵节节败退。
马蹄乱踏刀兵溅血,匆匆忙忙的步履蹄铁之间。
碎银几两落在地上,确是当啷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