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还不知道呢?昨天怀化将军救回的被匈奴掳走的女子,凉州刺史让人安置在这里,有家眷的就让家眷接回去……”
“喏!”路人擡擡下巴,示意三人看城门口的军卫处,“你看,那不是有人来接了吗?”
林楚楚三人循着路人的视线看去,果真见一个穿着破旧的中年男子在军卫处登记,然後领回了一个女子。
林楚楚心下松了口气,她昨天还在担心这些女子如何安置,如今看来确实是她多虑了,凉州刺史应不会对她们不管不顾的。
正想着,那名中年男子便带着领回的女子走到她们跟前,男子低低的声音传到她们耳中,张春花闻言身子一僵。
只听男子斥骂道:“你这婆娘,怎麽不死在匈奴?如今回来了,让别人怎麽看我,我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跟在他身後的女子不作半点声响,只是默默垂泪。
三人身边也逐渐聚起一堆看热闹的人,对着难民营中的女子指指点点——
“唉,这些女子也是可怜,孤苦无依的,以後该怎麽生存下去……”
他身边的朋友闻言,调侃道:“你这麽心疼她们,娶回家当夫人不是正好?”
“呸!她们这些残花败柳,岂能配的上我?莫说当夫人,当小妾我都不要……”
另一老妇说道:“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要是我被掳走,绝不茍活,一把剪刀自戕了事……”
“……”
周围的人话越说越难听,林楚楚捏紧拳头,正准备跟这些无知小民理论,就见春花惨白着一张脸,推开衆人朝外跑去。
林楚楚狠狠瞪了这些人一眼,连忙跟了上去,“春花,等等我!”
春花一路小跑到河边,站定在桥上,望着身下小河流水出神。
林楚楚追在她的身後,见她终于停了下来,也慢慢走过去,安慰她,“春花,你别听那些人瞎说,他们都是吃饱了闲的,竟说些屁话。”
林楚楚也是气急了,连“屁话”这等粗鲁的词儿都说出了口,要是让秦嬷嬷知道了,肯定又得念叨她。
张春花呆呆的看着水面,眼神暗淡,“楚楚,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回来?是不是当时就应该死在匈奴……”
“春花,你怎麽能这样想呢?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麽都没有了。你别忘了,你爹在等着你呢,说不定这会已经到凉州了……”
林楚楚话音刚落,张春花就听见身後传来一个阔别多年的熟悉的声音。
他像是不敢确信的,试探的问道:“春花?!”
“你是春花吗?”
张春花缓慢的转过身子,果真看见她想念了三年,等了三年的父亲站在桥的另一头。
看见她的面容後,男人老泪纵横,颤颤巍巍地走上桥来,“春花!真的是春花!”
张春花的眼泪瞬间决堤,她不顾一切的飞奔上前,冲到张屠户的怀中,“爹!是我,我是春花……我回来了……”
张屠户紧紧的抱着张春花,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她的头,眼泪从眼眶中滚滚而下,“春花,春花,我的女儿,你受苦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春花和张屠户相认後,几人也没有再逛街的心思,便一齐回了怀化将军府。
薛怀峥一回来,便被怀化将军叫去,说有要事商议。春花和张屠户刚相认,想必有很多话要说,林楚楚便将院子让给了这对久别重逢的父女,自己到凉亭中歇息。
薛怀峥刚进怀化将军的书房,便看见孔昭也在,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薛怀峥将这两天的公务全都扔给了孔昭,自知理亏,摸摸鼻梁站在一旁,“将军,您找我何事?”
怀化将军从公文中擡头,擡擡下巴,示意他看看桌上的折子。
薛怀峥拿起折子一看,惊喜道:“皇上下令让凉州军回朝听封?”
怀化将军点点头,“皇上知道这次出征匈奴,将匈奴驱逐了数百里,凉州暂时无後顾之忧很是高兴,让凉州军回朝,他要论功行赏……”
他看了看孔昭和薛怀峥,“你们也准备下吧,安排好凉州军的防守,不日之後,我们便回长安。”
孔昭丶薛怀峥抱拳,“是。”
等二人离开後,怀化将军坐在桌前,手中的公文半天未翻一页,眉头皱的拧成一股绳。
从侍给怀化将军添茶时,试探问道:“皇上让凉州军回朝听封不是好事吗?为何将军愁眉不展……”
“好事……”
真的会是好事吗?
凉亭这边,林楚楚也接到了来自风雨楼的加急消息,上面静秋的字迹写着——
“柳氏欲给小姐定亲,速归!”
林楚楚一把将手中纸条捏碎。
好个柳氏,心思动到她的头上来了,既然如此,那她便回去好好会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