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想不出借口,他重重叹一口气,如实交代道:“我错过抢票时间,然後……买到假票了。”
“什麽?”晏羽错愕,“你是在网上收的票吗?”
陆枫杰稍显委屈地控诉:“嗯。还说是第三排中轴线,很难抢,说他买完以後发现抢错日期了,所以才转的。”
“他原价出的?”
“没有,贵了一点。”
“一点是多少?”
“哎,反正是比原价贵了点。”陆枫杰想了想,义正言辞道,“假票贩子真的该死!”
他猜测陆枫杰口中的贵了点恐怕不会只是一点而已,无奈地说:“都叫你不要买黄牛票了,这不是花冤枉钱吗?”他顿了顿,“你花那些钱买票,也不来问问我有没有多的票吗?”
“那多没面子,我都说了要抢你的前排正中间。”理直气壮地说完後,又丧气地补充,“虽然现在这样也没什麽面子……”
晏羽轻笑着摇摇头。
方才拉上的窗帘随着车辆轻轻晃动,窗外的路灯与月光透过微张的缝隙照进来,映在晏羽的眉眼与鼻梁,陆枫杰低下头,看见晏羽怀中蓝白相间的捧花,左手虚虚托着花束的底端,随意搁在大腿外侧,在他们两人的座位之间。
他咽了口口水,不动声色地将右手贴了上去,与其手背相依。晏羽的指节下意识地小幅度地动了一瞬,随後,屈起右手,将花束整个转移到右臂,缓缓地放平左手,手掌向上,平放在座位上。
陆枫杰的心跳重得不像话,无论如何都不应当是牵手时该有的心跳。急促呼吸了两下,他小心地挪动右手,覆上晏羽的掌腹,圈住他的拇指。晏羽的手背微凉,指节分明,掌心则带着温热的暖,柔软而细腻的。驶过一条不太平整的路段,车辆轻微颠簸,他没有再动,仅仅如此也觉得手心在不由自主地冒汗。
片刻,他听见晏羽轻轻地笑了一声,被自己覆盖住的四指转动起来,依次抚过自己的手指,留下细密的微微瘙痒的触觉,晏羽的手指穿过他的,扣住他的手背,与他十指交握。
他们的指间都被彼此占满,没有缝隙,他的心也是满的,满得快要溢出来。他用力地握住他,好像这样紧地握住就可以不再松开似的,与此同时,也感受到晏羽正在同样用力地反握住自己。
两人都没再说话,肌肤紧紧地贴在一起,伴着细微的摩擦,他能够触摸到他的体温,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和呼吸。温度在肢体间升腾,胸腔至脖颈处攀上阵阵燥意。他握着晏羽的手,侧身靠近他的耳畔:“今晚我想去你家。”停顿了几秒,故作绅士地加上一句彼此都知道只是出于礼节的询问:“可以吗?”
“去你那里也可以。”晏羽说,语气里带点亲密的黏腻,与寻常不同,“我还没有去过。”
“嗯。”他应了一声,“但是我那里只有一套床品。”
车速渐慢,有人开始收拾东西,应该是快要到了。车辆驶入地下车库时,晏羽说:“喔,那还是去我那里吧。”
车停进车位,晏羽没有松手的意思。後排的人陆续下车,他犹豫了一秒,主动松开晏羽的手,问道:“帮你拿花?”
“好,谢谢。”
他们一前一後下了车,晏羽和几个人简单道过别,带着陆枫杰朝某个方向走。陆枫杰看看周围,忽然想起来,问道:“这是哪?”
晏羽愣了愣:“舞团大楼的地下车库。”他笑道:“是啊,都忘了告诉你了,你怎麽也没问我?”
“你又不能把我卖了。”
“等等,你不会是开车去剧场的吧?”
“是啊。”
“那你坐团巴来……”他开始作迟来的解释:“我的车就停在这儿,那个剧场远,下午彩排的时候我们一起从这里坐团巴过去的,所以这会儿搭车回来方便。早知道你自己开车去,就不叫你和我一起回了。”
“是吗?”他反问,“那你早些怎麽不问我?”
“我忘了。”
他用手肘碰碰晏羽的胳膊,戏谑道:“还是你担心我知道了就不跟着你上团巴,自己开车走啦?”
“哦,那你就开车走呗。”
“那不行。”他逗完人,见好就收,“我要是自己回了,还怎麽和你牵手?”
他们走得离团巴远了,他伸出手,正要去握晏羽的手,男声在他们身後响起:“学长。”
他在心里暗骂一句,晏羽转过身,招呼道:“文彬。”
许文彬说:“刚才俊华跟我打电话,叫我转告你,他明天上午被安排了体检,万一检查得晚,可能会晚点到。”
“好,没关系的,我到时候在排练室等他。你明天来吗?”
“我後天来。”
“後天晚上一起聚餐,你也会来的吧?”
“当然,给你庆功。”他认真地说,“学长,你今天比我预期里跳得还要好。”
晏羽想起那次不太愉快的饭局上许文彬讲过的话,有些动容,上前与他浅浅拥抱了一下:“谢谢你,文彬,最近你也真的辛苦了。後天晚上好好聚。”说完,他朝後退了两步,回到陆枫杰身边。
许文彬的视线挪到陆枫杰脸上:“这是,上次电话里的朋友?”
陆枫杰回视他,眼神不太客气。下一秒,他自然垂落在身侧的右手被握住了,晏羽微笑着讲:“是啊,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