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楚的交谈进行了良久。
彼此对对方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了,这场谈话的目的性很显然。
谁都用不着客套,一切客套都是在浪费双方的时间。
尤其是郁彗。
秦楚向他抛出价码,事关他即将要施行的那个计划。
同时秦楚也提出了一个条件,一个对郁彗来说并不难办的条件,他要一条人命。
郁彗说,救人不行,害命可以。
秦楚笑着回言,巧了,就是要害命呢。
秦楚走後,别馆里恢复死寂,郁彗一个人站在内院的屋檐下抽烟,指节冰凉,烟苦入肺。
想走都是这麽难,原来他肝脑涂地这些年,除了抵不过一纸婚约,他还无法逃脱这庞大的势力网,以及被郁子耀所掌控的人生……
说可笑都是乐观。
到头来除去姓郁,他一无所有,连宿命都不属于自己。
那东西掌握在郁子耀的手里。
他对将来心灰意冷,心里生出死意,或许死比走更好,还更容易得多。
然而就算到了这步田地,郁彗哀莫心死,郁子耀都不肯放过他,他不许他离家,派人强行把他带回郁公馆,在已经被他的未婚妻装潢一新的‘家中’逼迫郁彗去出席他和易堇的订婚答谢宴。
郁子耀把郁彗抵在楼梯墙边,责问他为什麽不接他的电话,为什麽不回家。
他问郁彗:你还要跟我闹到什麽时候?
郁彗短暂无言,之後那一记粉饰过的笑容,牵强的足以令他肝肠寸断。
不痛是假象,痛才是现实。
就好像郁子耀无名指上的戒指,和就要成为他妻子的女人打来找他的电话。
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打回原形,踩着他的心提醒他。
你什麽也不是。
二楼主卧室的门是敞开的,郁彗偏着头望过去,是一张崭新漂亮的雕花婚床。
他望着那张床的虚影,眼前近景变得模糊起来,一念之间,他忽而对郁子耀说:“我要是不姓郁就好了。”
这话让郁子耀沉言,但顷刻後他理解出话里的含意,便合紧了嘴唇。
郁彗将头转了回来,牵起一边嘴角,扬头看着郁子耀。
“如果我说,我想离开这里,去陪小哲……”
“不许。”郁子耀连话都不让他说完,“我不会让你走的。”
郁彗轻轻笑了,他懂了。
“有时候我在想,对你来说我到底算什麽,”他缓缓探出手去,轻抚郁子耀西装前襟上精致的线条,“小哲是我们的弟弟,你愿意保护他,把他送出去,唐宣是你的床伴,你不要他了,至少还会给他一个结束,还他自由身。”
“我是你当作床伴的弟弟,你现在要和别人结婚了,我却连不笑的资格都没有。”
郁子耀望着他沉下目光。
有口不言。
郁彗收回了手,像是不经思索,平静道:“去吧,你老婆在等你。”
那天下午在郁公馆的楼阶上,郁彗松开了郁子耀抓紧在他身上的手。
他提醒郁子耀不要误时,有人还在等他。
郁子耀走的并不干脆,看起来有几希犹豫。
但终归还是走了,坐上了那台送他去往订婚答谢宴的新车。
郁彗安安静静地目送他离开。
如同过去每一个等他而无归的深夜。
只是这一次不同。
因为他也要离开了。
他不会再等了。
他站在正红花苞制成的永生花‘囍’符下,拨通了顾清章的电话。
“是我。”
他的请求很直接,也很简短。
“——帮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