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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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麽?”
外面的光线有些刺眼,李壑舟逆着光站在门口,脸上是一副令人揣摩不透的表情。
“没事就不能来?”他摩挲了一下手上的扳指,“这是李府。”
见陈登意欲关门,李壑舟一手撑在门框上,谅他也不敢夹他的手。
果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陈登应该刚起不久,脸上还有枕头压出来的红印子。他的眼神也没那麽执拗,和他当年在书院时别无二致,看起来毫无棱角,很好拿捏。
“在我府上住着惯吗?”
“要不留下多住几日?”
虽然那一晚陈登罕见地发了脾气,但李壑舟仍然有五分把握对方会吃软不吃硬。如果陈登对他没有情分,绝不可能一路奔波来到此地。三年里,陈登给他写的信能铺满案头。他仍然记得自己第一次收到信时还有些新鲜,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什麽事,只说他到了琼州,一切都好,事事都很顺利。虽然气候不习惯,但终于领到朝廷俸禄,手头宽裕了,心里也欢喜。
他看完後就撂下没回。没想到隔了半个月又寄来第二封,担心他没收到先前的信。
李壑舟没兴趣陪他玩小孩子游戏。此後,陈登的来信大部分是他的书童起草回信。他再随便誊抄一遍寄出去。
他盘算了一下,半年回一次刚好,也没太冷落他,也不至于显得太热情。
他也想看看,陈登会给他写多久。
至于那天晚上陈登发脾气……只是因为他操之过急,对方又恰好吃醋生气了而已。话又说回来,要是真的生气不该早早走了麽?留在这里不就是等着自己给他台阶下?
“什麽留下?”
陈登有点心不在焉。
往衣柜里藏男人的事情他还是头一回干。而且这个男人还是昨天半夜偷偷翻墙,从窗户爬进他房间的。
偏偏李壑舟还在他面前。这场面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应对。
李壑舟有点诧异。原本他以为陈登能闻弦歌而知雅意,他还准备了一整套说辞。可对方反常的态度倒是出乎意料,令他顿住了。
“琼州蛮荒之地,你呆了这几年,难道还不清楚?就算再勤勉,也不会有机会升官调回来的,不如在同州谋个差事做,干什麽都不要紧……”
“你到底要说什麽?”
陈登不耐烦地打断他。因为刚刚他好像听到衣柜中传出一声动静。孟则个子高,块头大,想必在里面憋着很不舒服。
万一被李壑舟看见,他肯定要想到不干净的地方去,自己长着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李壑舟暂时没注意到房间里的动静,继续用他那双生得很好看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盯着陈登。
“何必跟我闹这麽僵,先前不是很好吗?”
他终于解释道:“这桩亲事也不是我选的,丞相急着嫁女儿,我爹上赶着巴结,我不同意,他就直接找画师,照着我的样貌画了一张画。结果薛丞相和他夫人一眼就相中我,这亲我不结也得结。”
他说的都是真话。
如果没有中间发生的这些事,这就是陈登跑这一趟最想听的话。
“……不过我也打听了,那薛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我在李府後面的街上再买一处宅院,你就住着……”
陈登不知道那薛小姐是省油还是不省油,他急得鼻尖上汗都要冒出来,根本无心听李壑舟在这里连篇累牍地闲扯。
“好了我知道,这些都不重要。我那天不该冲你发脾气,你先去忙吧。”
他匆匆下了逐客令,李壑舟却眯了眯眼睛:“不重要?”
“不该冲我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