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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小鸟儿（第1页）

79小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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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郢雪大大方方继续吃饭，被看不自在了才开口，“爸爸，二哥，你们没吃饭吧？坐下来一起吃吧？”

叶宪彰显然是有话要说，刚和小儿子见面还是开开心心的好，所以也就没有立刻说。

叶宪彰解开一颗西装扣子，风度很好。跟在家里似的，态度温和坐下，一直看着小儿子大快朵颐。因为许久不见汤郢雪，他细看之後不带有任何意思地感慨，“吃得这麽香，看来这家饭店很合你口味。”

叶宪彰又对着菜单点了一串，问汤郢雪，“还想吃什麽？”

“差不多了。”汤郢雪继续埋头吃饭，不吃白不吃。

“阿雪，你是饿了多久？”叶纬宁在一边给他递水杯，唠唠叨叨他方才闹饥荒似的吃相。“我就说过，这些吃的你吃不惯。小鸟胃也要合口的食物填，对不对？”

汤郢雪打了一个饱嗝，松了一口气。吃饱喝饱烦恼也少了一大半。

“我吃饱了。爸爸和二哥如果不饿的话，那我们走吧？”

小儿子是脱了笼的雀，一飞出去就野了心。叶宪彰倒是不在意小儿子对自己没了敬畏心。只有一点，他一点也不惦记自己的话，还真有点伤人。明明叶宪彰出差回来，小时候的汤郢雪是那样期待和惦记的。

叶宪彰端着茶，低头嗅了一口香气，缓慢掀起眼皮。眼睛里是一缸水，眼底沉着冷冷的黑石子。这麽看，汤郢雪的眼睛像叶宪彰，都是乌沉沉的浓睫毛。

叶宪彰继续不露声色，小石子就丢往了他看的人身上。

被看的人心想，是叶宪彰非要把他当作麻烦来处理丶来制造，他为什麽要心虚丶讲惭愧？

汤郢雪在等人方面极有耐心。即便当下说了走，也是看完了在场所有人的眼色。

直待叶宪彰说出“走吧”，有模有样且各有姿态的三个男人围着细骨头的小鸟，形成了一个人形的笼子。

几个人打算回到小白楼。

这地方确实是乱象丛生，大小犯罪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在隔着一条街的银行，还发生了一起枪击案，远远听到一声枪响。除了汤郢雪，其他几个人是心有馀悸。如果不是提前听到枪响，他们的路线就是从那条街经过。

叶宪彰和叶纬宁脸上难掩疲惫，叶泓文照顾弟弟也不轻松。

汤郢雪不问他们有何贵干，却在心里把小白楼的房间床铺给计算整理了一番，一个人一张床也不会睡不下。汤郢雪买的时候想法是尽往小买。可惜介绍人找的实在合意，大点也没什麽坏处，没想到成全了眼下的情况。

他虽然嘴上不承认叶宪彰，然而十几年的相处模式很难改变。不像话地让他们各自铺个单，汤郢雪还真做不出来。汤郢雪死鸭子嘴硬，他不成父亲，我还要像个儿子呢。

叶宪彰站在一旁，看汤郢雪弯腰跪膝在床上忙活。

汤郢雪认为自己是在尊重他，故而不让叶宪彰动手帮忙。

“阿雪，这就是你想要的有人气吗？”叶宪彰一进门就看见壁挂的照片墙，很符合他们的年纪。

叶宪彰认为每个人都有一套爱情的标准，如果小儿子愿意当他的情人，他们也可以那样做。只当父子，他就不喜欢单独把小儿子摆放在公共的位置。

汤郢雪正跪在床上抖被子，也不想回答任何具有陷阱性质的辩题，装作没听到。

叶宪彰的笑从他身後传出，被抱着的汤郢雪扭动了两下身子。“小兔崽子真不打算回去了？”那股熟悉而久违的气息罩住了汤郢雪。太有安全感了，也就谈不上讨厌。

汤郢雪咕咕哝哝地不满意，“别这麽叫我。”

“跟爸爸还这麽记仇，小白眼狼。”叶宪彰还是一动不动抱着汤郢雪，一个柔软轻巧的，可以摸得到的小儿子。

汤郢雪在小孩子时喜欢被叶宪彰这麽抱着，因为叶宪彰很忙碌，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分给汤郢雪。在汤若茵刚去世的一段时间，他也拥有过这样温暖的怀抱。

“在这个地方，就不怕哪天一个枪子就崩到了自己身上？”叶宪彰摸着汤郢雪的胸膛，让他怕痒地又开始扭。其实动过手术的刀疤比其他地方的肉厚，更感觉不到痛痒，汤郢雪心理上觉得那个地方显眼而敏感。就像是忽视不了的父亲与兄弟。

他的语气里夹着喘息，“因为有罪犯就从此以後不出门了，谁更像个囚犯？”

“还生着气？”叶宪彰送出虎口，是一手逗猫的法子。

捏着汤郢雪的脸，被他一扭头咬住了肉，汤郢雪起先松开了，叶宪彰非要把他当雪团玩，他也就毫不顾忌了，张嘴下了狠劲，他偷看叶宪彰，叶宪彰微微笑着，一点不怕疼。

汤郢雪也觉得没劲，撤了嘴。叶宪彰擦了擦手，抚摸着汤郢雪的脑袋和颈子，连着後背一起顺下来，像只长着长毛的猫，摸服帖後，“你长大了，能在外面生活了。那玩够了，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爸爸不希望看见你受伤。”叶宪彰柔声说道，“如果是你妈妈看见你像个半死的猫，你认为她会不会自责？”

“阿雪，你要是真不想跟我有关系了，爸爸可以不找你了。如果跟我们一起生活让你觉得很痛苦，不如断干净，你希望这样吗？”

有些关系就是无法割舍。爱情可以不爱，也可以爱着爱着就不爱了。父子之间不一样，断没有说不要就不要的。跟养猫养狗是一样的道理，再没有爱，他也得负责。

叶宪彰一定要汤郢雪说清楚，在一团和气的时刻，逼他回家，或者断绝关系。他战战兢兢过，也委屈寂寞过，但无法用痛苦来形容这些。

“我没有那麽想过。”也许冲动时想过，可现在不是那种时候。霍选郁一走，他就是无依无靠了。

汤郢雪被哽住了喉咙，更觉有一丝委屈。他没有强硬的立场，更硬不起来，只是想要一个爸爸，一个可以时刻依靠的家。

“阿雪，这次没有人逼你。你想想你自己在外面都遇到了什麽事情。”

连着叶宪彰的是叶泓文和叶纬宁，似乎他一旦没了爸爸，也就没了哥哥。关系不好也是有关系的，什麽叫断绝来往？当然，叶宪彰也可以耍手段，继续来骚扰他。怎麽样，他都逃不出手掌心。

汤郢雪觉得叶宪彰简直讨厌，可是自己找不到一个立足点去真正恨他，最多是不得人心。他是叶宪彰养大的，这一点不会变。叶宪彰一软了态度，他又容易心软，于是骂自己是没记性，也不长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