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有钱怎麽还叫我帮你买东西啊。”
宋继清语气讪讪,眼中带着些许试探,他擡擡许泠面前血迹斑斑的手,解释:“我手上有伤,一身的血迹,我怕吓着人。”
许泠更显无奈,挑了挑眉,道:“你倒是不怕吓着我。”许泠语气平淡,是半开玩笑式的调侃,没有觉得生气,却让宋继清觉得不好意思,讨好般看着许泠,继续辩解道“我看你校服是同校,觉得亲切,就想找你帮忙了。”而後,大概是怕许泠听见生气,他低下头很小声补充了句“而且,你这不是也不怕吗?”
许泠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擡眼看着他,目光在夏日的傍晚灼人得紧,像是在认真打量眼前的人。
其实刚开始她很害怕,但这一会儿时间,几句话相处下来,她就是直觉认为,宋继清蛮好的,一点也不吓人,触目惊心的伤口也只让人觉得心疼,大概因为他说话做事的风格与他的穿着和那凛冽清俊且带有攻击性的长相有种反差感吧。
她冲宋继清笑了笑,随即又低下头,开始帮他缠绑带
“行吧,校友,我确实是不怕你。”
宋继清看她笑,明艳动人,自己也不约跟着扬唇。
他继续话题,问许泠“那你是哪个班的?”
许泠没多想,脱口便答:“高一三班,你呢?”
宋继清的表情得意起来,幼稚的逗她:“那你恐怕得叫我声学长了,许泠学妹,我是高二一班的。”
许泠失笑,配合他道:“宋学长,你的伤口包扎好了,快谢谢学妹。”
许泠边说边站起身,锤了锤蹲的有些发麻的小腿,邀功似的等宋继清回应。
宋继清擡起手审视了番,一层厚厚的绑带,其上是一个很小巧的蝴蝶结,其实是略显粗糙的包扎技术。
“你这手艺确实还挺不错的,谢了。”
“那是,不用客气。”许泠整理了一下满地零散的物品,顺势答。
宋继清扬了扬手,撑着地面站起身,对着许泠向巷口的地方擡了擡下巴,示意她出去。
许泠把瓶瓶罐罐装进口袋,还剩一卷绷带装不下。她偏头,擡起手想把绷带给宋继清,一眼就看见了他领口处早已干涸的血迹。
许泠拉住宋继清欲往出走的脚步,把绷带塞进他手里,“帮我拿一下。”
宋继清很乖巧的把绷带放进口袋,又拿了根棒棒糖撕开包装含进口中。
许泠擡起手臂,散开了高高扎起的马尾,取下一根绿色的发带。
黑色的长发散下,因为长时间扎着同一种发型的缘故,脑後的头发鼓起来一小片,许泠仰起头,随手将头发顺好,巷口的路灯带进来丝丝微弱的光线,尽数衬着许泠的发丝微微闪光。
身旁,宋继清双手插兜,咬碎了嘴里的糖。
发带有些长,许泠从中间折了下,面朝着宋继清,踮起脚,把发带系在他颈间,像是打了条领带,正好遮住了他领口处的点点血迹。
许泠满意地看着宋继清,说:“好了,走吧。”
恰巧,今天早晨没有找见皮筋,许泠握着已经束起的头发焦急地在家转了几圈,最後只找到这条发带,她暗暗发誓,以後绝对会把皮筋放好。
意料之外的,这条丝带还能用在这,或许是缘分呢。
宋继清低下头,看着胸前的丝带,脸颊有些热,他伸出手,抚平丝带上的褶皱,却又像是在抚平别的什麽。
两人并肩,从漆黑的巷子踏出,踩着路灯的光亮,吹着盛夏晚风向前走。
宋继清仍没忘了把钱还给许泠,顺带问:“你家住哪,送你回去。”
许泠接过他的钱,太多了,她还买了颗糖都不至于花到这麽多,宋继清直接给了她一百。
许泠把钱递还给他,回话都不自觉磕巴:“我…住宜家院,但是,钱……没有这麽多。”
宋继清没接回来,反倒又给她递了根棒棒糖,“糖和剩下的钱就当手工费了,”他像是又想起来什麽,垂头看了眼,补充道,“哦,还有你的发带,算我买了。走啦,回家。”
许泠也没再跟他客气,收了钱接过糖,跑到宋继清旁边,和他并肩走着。
她从口袋里拿出自己刚买的糖和宋继清给的糖捧在一起,很巧,都是蓝莓味的。
夜晚昏黄的路灯下,一长一短两个影子被拉长,不时会重合在一起。
一路上两人没再怎麽说话,也没过问关于对方的更多,就只是散步一样往许泠家走,却没有一丝尴尬,反而,他们好像都很享受这种,仲夏夜,安静悠闲散步的感觉。
距离有点远,许泠却觉得很快就到家了,她站在小区门口,对宋继清挥挥手道别,不忘叮嘱:“谢谢你送我回来,挺晚了,你回家也记得注意安全。”
宋继清右手插着兜,迎着丝丝缕缕清透的月光,他用顶着绷带的手与许泠挥手作别,没有言语。
许泠转身回家,也没再回头,她想,
是在一个学校的话,会再见面的吧。
槐树下,许泠周遭盈满了槐花的清香,老小区的路灯有些昏暗,树丛里的野猫细声叫着,和着树上的蝉鸣。
她觉得,这一天,对她来说,还挺难忘的。
高一盛夏的那天,许泠认识了一位学长,他叫宋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