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迷是具备一定危险性的,因为这里面不容许理智的掺杂。
人没了理智,可就算是疯了。
叶南晞低下头,自上而下的端详着冯钰,只见他一张脸粉白粉白的,几日的饥饿令他令他脸部线条变的更加清晰分明。长眉浓秀,鼻梁高挺,两排长睫毛随着双眼皮时而眨动,好似即将振翅而飞的一双燕翅。
叶南晞不由得就生出几分怜爱,倏忽间心头一动,一股豪迈的感情占据了她的大脑——人生得意须尽欢,疯这一回又如何。
横竖自己已经做了选择,有什麽结果,将来承担便是。
低头在冯钰头顶处的发旋上吻了一下,她想起昨日发生的事,轻声问道:“昨天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们为什麽给你下那种药?”
冯钰依旧依偎在她怀里,只是声音里多了一丝羞愤:“他们想拿住我的把柄,逼我站在他们那一边。”他顺势将当时发生的细节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说到最後,他做了个深到极致的深呼吸,将心头那股滞气一起泄了出去。
也是,没有高继明出这麽一损招,自己也不能和叶南晞这麽快就走到一块儿。
但是事情一码归一码,高继明这回打了自己的脸,险些把自己逼上绝路,自己绝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
“你有什麽打算?”叶南晞问道。
冯钰气定神闲地闭上双眼,可见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得等殿下来,咱这回出来是暗访,我手上暂无实权,动不了他们。等殿下到了,不怕没机会好好整治。”
叶南晞原本是怕他受欺负,可见了如今这形势,他半点不像会吃亏的样子。这样便好,她的心安定下来,忽然觉得怀里的冯钰很像一只狐狸。
与他谈情的时候,他柔顺妩媚;一旦谈起正事,立刻就展现出老谋深算的一面。
叶南晞心里踏实了,冯钰心里却生出几分忧虑。眼看着太子萧绰马上就要到了,一方面,自己与叶南晞到时候得顾及规矩,少不得要互相避讳着,再不能像此刻这般亲密;另一方面,一想到离开前,萧绰待叶南晞的那股热乎劲儿,心里就不免泛出几分酸涩的醋意。
若对方换做寻常人,自己有的是办法处理眼下的困局。可对方偏偏是自己主子,如此千般手段全没有了用武之地。
而且退一万步讲,萧绰这些年待自己真的是很不错。为人奴仆,没有不挨主子责罚的,可萧绰还真就从未责罚过自己,也不曾对自己甩过脸色,赏赐什麽的更是没少过。
萧绰待自己好,自己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否则也不会待他这样鞠躬尽瘁,死而後已。
主仆一场相处到如今,当中隔着的是整整十年的风风雨雨。多少明枪暗箭丶危难艰险都是一起扛过来的,自己与萧绰间的情谊,实在不比与叶南晞之间的要浅。若此番因为这种事生出什麽龃龉,那真是不能不令人惋惜。
可是谁让自己爱的人是叶南晞,冯钰不禁叹了口气,好的物件儿人人都爱,人亦是如此。叶南晞好的那样惹眼,自信又明艳,身上透着自由世界才能孕育而成的鲜活气息。
自由,这是像他这种受困深宫的人最奢侈的愿望。自己如是,萧绰亦如是。
既然不能把她藏起来,便只能顺其自然。横竖叶南晞不是一般的女子,强取豪夺那种戏码在她身上行不通,一切都得看叶南晞自己的心意。
冯钰想到此处,忍不住擡头打量叶南晞的神情,见她看向自己时,满眼都是爱意,立刻便又有了自信。至少此时此刻,南晞心里的人是自己,至于将来,自己也有把握能笼络住她的心。
眼看日头马上就到正午,不好再躲在屋子里不出去。冯钰挪蹭到了床榻边,作势要穿鞋下地,哪知双腿刚一发力,只觉得绵软无比,膝盖还未及打直,顺势又给跌坐了回去。
“要不要我抱你出去?”身後响起叶南晞促狭的声音。
冯钰脸一红,挣扎着站起身:“不要,我自己能走。”
叶南晞逗他逗出了瘾,她横躺在榻上,用一只手撑起脑袋,美滋滋的欣赏着冯钰的窘迫:“还害羞?昨天就是我抱着你回来的。我把你卷在被筒子里面,然後扛在肩上,像夜闯民宿的采花贼一样,就那麽……”
冯钰羞的面红耳赤,连忙转身要去捂叶南晞的嘴:“你不许再说了。”
看着冯钰又向自己扑过来,叶南晞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他朝着自己挥过来的手腕,顺势往身前一扯,又将冯钰扯回了榻上,躺进了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