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糕刚炸出来还冒着热气,金黄色的外皮一口咬下便发出一声脆响,里面是熬得甘甜的红糖,满口生香。
咬完两口便觉得有些腻,此刻再配上一壶清茶,便是恰好。
宁千岫许久没有这般平和惬意的时候,捏着纸包看着小河中游动的鲤鱼,崩了许多年的神经终于全然卸下。
分明茶摊上空位许多,一群人却偏要座一桌,挤挤挨挨地贴在一块,连说话都变得轻声细语。
“师叔明日便要走了麽?”
魏云游将手中的糖糕分出一半递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诸己剑灵,闻言叹了声。
“寒霜门如此猖狂,也算是打了各个门派的脸,虽说多数不敢与他们争论,可到底也要稳定人心,云隐宗虽损失不重,但也得想想对策。”
他咬了口糖糕接着说道:“你师父也已回到影峰修养,不必担心。”
宁千岫应了声,沉默许久才接着开口:“师父的病症,便有劳师叔了。”
魏云游笑了笑:“放心,阎王要同我要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
言泉抿了口茶,被苦得皱起眉,凑到钟善近前:“师兄,怎麽忽然要带我们去成衣铺?”
钟善挑了挑眉:“你江师姐说了,未来或许会有场硬仗要打,便提前给你们做特训了。”
吃饱喝足,几人便来到青石城内最大都成衣铺里,此地早已站了一排侍女小厮,见过两位家主後,便各自引着一头雾水的弟子们往院内走去。
半个时辰之後,院内的人才算来齐,江念大量了一番衆人的装扮,满意地拍了拍手:“不愧是我们云隐宗弟子,骑装亦是英姿飒爽!”
宁千岫转了转银制护腕,心中对他江师姐的算盘猜得大差不差,额角青筋一跳。
待一行人来到树林之中,宁千岫同自己身旁的骏马大眼瞪小眼,不祥预感终于还是成了真。
江念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一拽缰绳,正欲开口便被宁千岫的眼神打断。
“江师姐,我不会骑马。”
言泉一锤手心:“宁师弟半路拜入云隐宗,骑术箭术都未曾涉猎,不会也正常,不然便……”
魏云游伸手摸了摸骏马鬃毛,忽然出声:“不必如此麻烦,既然宁小友不会,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并教了,或许日後还用得上。”
一时间几人齐齐擡头望向宁千岫,眼神中的兴奋让宁千岫手指一抖。
“不必如此兴师动衆,诸己便能教我。”
诸己恰到好处地显出身影,在宁千岫隐隐期盼的眼神下冷酷无情地开口:“我乃剑灵,自然不必学这些凡人之事。”
此事便再无转圜馀地。
不知是否是宁千岫身上生人勿近的气息太过浓烈,宁千岫还未上马,对方便有些焦躁不安地跺了跺马蹄,不太安分的模样。
“若要上马,先得驯服它。”
“这个我知道,你贴过去和它说些好话,它便会答应你了。”
“此言差矣,当拿出气势,让它败下阵来,才算驯服。”
“不若试试牵着它走一圈?那时我便是如此学会骑术的。”
还未上手,军师们先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宁千岫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骏马,身上威压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在一番无形的较量之下,马匹喷了个响鼻,不甘不愿地安静下来。
“接下来该如何做?”
衆人一回头,便见宁千岫牵着乖顺无比马匹走了两圈,停下来看向他们。
言泉直直看着宁千岫手中缰绳,戳了戳站在一旁的钟善,悄声开口:“宁师弟说自己不会骑马,其实是谦虚吧?”
钟善神情肃然,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色:“宁师弟天资聪颖,许是一眼便了解了其中关窍。”
将马驯服,之後的事便好做许多,宁千岫身法本就轻盈,钟善演示一遍宁千岫便记了下来,脚尖一点,整个人便如风一般行云流水地端坐于马上。
江念看着宁千岫的背影感叹一句:“当真是好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钟善耳尖听到了这句话,一夹马肚便朝江念走去,对方一擡头,便瞧见了一张隐隐有些怨念的脸。
“难道我便不是了麽?”
言泉坐在马上,同蒋流云两人你一眼我一语地讲着骑马要领,不一会便口干舌燥喘着气,伸手朝後挥了挥:“钟师兄,换你来。”
喊了半天不见回应,言泉看着宁千岫目光越过自己,神情微妙,便顺着视线一同回头看去。
他可亲可敬的钟师兄此刻正被江师姐捧着脸,逗犬似地对着脑袋揉,两个人凑在一块不知道说了什麽,原本垮着脸的钟善下一刻便春风满面地将人抱起同骑。
此刻被晾在一旁的几人所想出奇的一致。
啊,真是要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