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这样一柄神剑麽?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宁千岫甚至还未反应过来,便极其自然地将长剑佩在腰间,起身出门。
郎朗乾坤下,宁千岫一手拎着言泉,就这麽光明正大地从人来人往的仙君之中朝着他方才指的方向掠去。
“呵呵,今日的风可真大,可要小心了。”
一老者停下脚步,抚了抚被吹乱的胡须,笑眯眯地看着空中残影飞过。
待宁千岫在一处高塔门前站定,看着早已等候许久的身影,拍了拍言泉的肩膀:“只告诉了我一个人?”
钟善转身,手中竹扇一转:“若他找的是别人,我便要走了。”
此地是一处仙官观星之所,进出都有极为严苛的审查,位置颇偏,此刻又日头正好,也就无人在此地逗留,更不会有人想不开擅闯。
此刻三个想不开的人站在门口,言泉朝宁千岫挤眉弄眼:“神君,您先请。”
说他胆大,临到阵前还得靠自己壮胆,说他胆小,又能前脚闯完天君的後花园後脚又去蹭饭。
他摇了摇头,足尖轻点便如一片羽毛般踩着檐角迈步而上,卡在禁制边缘立在九层高塔的楼顶气定神闲地坐下来,所有支点都落在指尖大的瓦块上,倒也坐得稳当。
钟善自然也是有样学样将另一处檐角占了,此刻只有言泉站在底下干瞪眼,宁千岫有意逗他,便在上头等了一等,眼见他要掏出那随身携带的本子,腰间长剑才自动出鞘把人吊了上来。
言泉抖抖索索地坐在剑上不敢往下看,这一擡头便抽了口气:“这到底是怎麽了?天漏了?”
宁千岫跟着望去,本该万里无云的天穹之上此刻竟破了个大洞,无数星子正往仙界坠落,又被一张无形的网拦住。
这网瞧上去不甚结实,摇摇晃晃地仿佛下一刻就要破开,无数光点正从四面八方飞向空中,堪堪将漏洞补上,勉强维持平衡。
若非他们此刻站在仙界最高处,想来也毫无察觉。
这显然不是一两天形成的,天君既然知晓此事,眼下来看也无力补救,为何不与他说?
宁千岫腰间悬着的长剑陡然开始发烫震颤起来,他伸手一按,灵力覆上却仍压制不住,还未查明缘由便感知到一道视线正在看自己。
他皱眉回头,却只在馀光中瞥见一道匆匆消散的残影。
是谁?
钟善神色担忧:“这些陨星若是落下,怕是要闹出不小的动静。”
言泉看得啧啧称奇,闻言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我们可都是神仙!这些东西伤不到我们,就是会有几个倒霉蛋的仙宫要遭殃了。”
钟善点了点头:“倒也是。”
宁千岫仍在思索方才见到的那抹残影,回神听到这话皱起眉:“你们在胡说什麽?不顾凡界的百姓了?”
钟善听见这话却是一笑:“宁兄,每个人自有每个人的缘法,若是插手反而会适得其反,这话还是你同我们说的,怎麽如今倒是着相了?”
他真有说过这样的话麽?
宁千岫对此没有任何印象,可这样只顾自己的话,却当真有几分像自己的品性。
处处都透着些许不对劲,他正欲细细梳理,他脑中却忽然一疼,不由闭了下眼,再次睁开後脑中又是空白一片,他再次看向那片下坠的星海。
天灾人祸,无法避免,可惜了。
宁千岫收回视线捏了捏眉心:“大抵是太累了,不知为何最近灵力耗损变多了不少。”
钟善:“说来为何不见你的剑灵?又被你派去做事了?”
手中佩剑又发起烫来,宁千岫正欲开口,却听见塔下有脚步声传来,他同钟善对视一眼後熟练地拎起言泉的领子,手里掏出他怀中的本子往他嘴中一塞,悄无声息又干脆利落地便往塔下跳。
待来人走到塔前,人模狗样的三个人从高塔背後走出,言泉拍了拍身旁的柱子点头:“这塔不错,以後我也在仙宫里修一座。”
仙侍笑了笑,也不多嘴,走上前行礼:“几位仙君,天君在仙殿等着呢。”
宁千岫看了看日头没动:“不是晚宴?”
仙侍脸上笑容有些维持不住:“神君,天君请您即丶刻前往。”
宁千岫盯着那模样乏善可陈的仙侍,眼前猛地一花,那顺从的神情陡然狰狞起来,顷刻间脸上的皮便似融化一般落下,空洞的眼眶中陡然留下一行血泪。
“神君,救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