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灵力早已枯竭,便是倾巢而出,也不会有多少胜算。”
郁涯眉间骤然亮起一点若隐若现的繁复印记。
宁千岫凝视片刻,剑尖前指,眉目之中的傲气似是故人来,却又截然不同。
“那试试?”
另一方天地中,那声怒吼同样震荡不已,郁涯织就的幻境正寸寸碎裂砸在地上又化作虚无。
笼罩整片大陆的巨大谎言随着阵法的分崩离析,终于展露于世间。
另一个世界的魏云游看着身後的弟子们:“害怕麽?”
言泉握了握拳:“怕他作甚!你没听那个我喊的话麽?我早便想揍郁涯一拳了!”
属于云非白的最後几缕灵光缠绕上魏云游的指尖,似是在给予最後的祝福,他攥紧手指:“那便走罢!”
“杀——!”
呐喊声穿过层层云雾直达现世,方才被云非白灵威压制的叛徒们再次重振旗鼓,手中武器亮起各色光亮,再度撕咬上已有些精疲力尽的门派弟子们,让他们来不及去看这极为震撼的异象。
唯有江念与钟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终于破了。”
魏云游眼疾手快地握紧灵鞭甩出轰飞一排,可那些叛徒着实惹人厌烦,纵使他灵力深厚也难免顾此失彼。
“唉,都怪沈渡,没想到我有朝一日也得干这麽多活。”
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声音自背後想起,同样的灵鞭携劲气极为默契地补上魏云游难以顾及的部分。
入眼是与自己全然相同的容貌,魏云游神色并不意外,反是极为快意地拍了拍对方的肩。
“迟了这麽久,一会得罚酒三坛才行。”
“魏云游”同样扬眉:“先赢过我再说!”
那是天下修士永不会忘却的一幕,神话中描绘的浩荡天兵似是当真显灵般,带着满天霞光而至,待他们靠近了,修士才惊觉,那所谓的天降神兵,原来不过是另一个自己。
只要一个眼神,彼此便能理解所有的意思,来自另个时空的自己更是与郁涯缠斗许久,深知不死诅咒的要害,原本示弱的正派子弟如有神助,黯淡许久的东方天空被再次照亮,被一缩再缩的防线开始寸寸扩张。
“那你可知不知道魏师叔什麽别的隐密?一个便好!”
“那你得用宁师弟的轶事来换才公平!”
斩落一颗头颅,钟善躲过泼天的鲜血,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不远处嘴一刻也不曾停歇的一对活宝,揉了揉额角视线一转,神情顿时一肃。
“看哪呢?那是我娘子!”
站在他身边的“钟善”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泄愤般又砍了个修士的脑袋。
“我也有娘子!谁稀罕!”
“这里有我们!宁千岫,你只管去打!”
诸己与斩夜再次对撞在一块,谁也不肯退,谁也不再用些绚丽的招式,唯有拳拳到肉的杀招在彼此身前交接,纵使身上被剑气刮出道道伤痕亦在所不惜。
两个世界融合,留下的子弟皆有另一个自己相助,可唯有宁千岫与郁涯是特殊的存在,又仿佛他们才是彼此善恶的倒影。
唯有你死我活,才是他们之间的终局。
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些陌生的声音在宁千岫炸响,他馀光一瞥,难得有些讶异。
那竟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赖明,此刻他真扶着现世中修为尽失的赖明借着地势艰难地四处设法将那些叛徒斩杀。
“愚蠢,敢在此时分神。”
漆黑剑气纵贯天地,刁钻又精准地劈在宁千岫肩膀,炸出一串血花。
宁千岫吐了口血眼前模糊一瞬,眼前郁涯的脸似变成他许多年前见过的天道的脸。
嘲弄丶无情丶视万物为刍狗。
与此同时,赖明的身体亦被层层叠叠的剑气贯穿,他最後深深看了眼他恨了大半辈子的背影,重重倒在地上。
另一世的赖明在面前身躯倒下的立时同样化作万千碎片,却并未彻底消散,反而直直冲入宁千岫体内,填补着他枯竭的灵力与伤口。
赖明之後,这片大陆上便逐渐亮起数条光带,无数战士英灵归天,却又将一身灵力送给宁千岫。
他们或许不知为何要这般做,却从不曾犹豫。
黑色剑影遮天蔽日,直指宁千岫胸口,如闪电般袭来,封死了宁千岫所有退路,一如天道的傲慢,不曾将任何变化放入眼中。
“登仙路如何不在?我即天道。”
宁千岫眼中一片清明,握紧诸己剑,剑灵越发明亮,在万千灵光的支撑下幻化出绚丽的甲胄高冠,灵影胀大到极致,竟是顶天立地,有了三分法相之态,
宁千岫举起手中长剑,诸己便在他身後,一剑破碎重重剑光,一剑斩落轮转阵法。
最後一剑,干净利落地洞穿了郁涯的胸膛。
“人定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