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聿忽问:“是逆党的人吗?”
蓝玺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是什麽人你不必管。总之,她不会愿意的。”
容玖摸着下巴,冥思苦想了许久。
“那不如——”
他左手握拳往右手手心一锤:“先让弦姑娘照旧住在山上,休养一阵。等天气再暖和些,便到渊清山庄去,如何?”
馀下三人俱是一怔。
容玖越想越觉得此举靠谱:“某的伯父叔父都知道弦姑娘的病症,庄上亦多的是医术精湛的长辈,还有一位深谙蛊术的叔母。而且庄中无论药材还是人手,都比守衡堂要强上许多。弦姑娘若是能由本家接手,至少在下一次发作之前,都可平稳度日。
“唯一的问题是,从此地去往宿丘路途遥远,且多水路。能否成行,还要看弦姑娘恢复得如何。要是弦姑娘的身子一直没有起色,那便不成了。”
玦娘面有豫色,蓝玺倒是认真思索起来:“等哥儿养两天,精神好些了,老身问问她。”
容玖心头一松:“拜托前辈了。”
苏聿轻咳一声。
容玖听见,立刻在心里捶胸顿足。
完了,他忘记弦姑娘很可能是要犯这回事了。
庭山妖再次醒来,已是黄昏。
传入耳中的声音有些模糊,仿佛隔着几重帷帐,但还是遥遥听得见倦鸟归巢的高唱短吟,夹杂着草木枝叶的沙沙回响。等不及天黑的夏虫已悉悉索索地动静起来,鸣声幽幽。有不知名的野花气息弥散开,将空中似要凝固的苦味化得淡了一两分。
万物发生的时节,多好。
她还在这之中。
“哥儿醒啦?”
小寒凑过来摸了摸她的脸,小大人似的叹气:“好不容易养起来一点肉的,又全没了。”
庭山妖想笑,但五脏六腑都还在泛疼,只能克制地吸着气。
“哥儿吃点东西吧。”
她点头,于是小寒拿了件厚外衣,扶她坐起,又坐到她身後,一边给她裹一边说:“今晚的粥可好吃了,虾仁和鸡蛋丝切得碎碎的,还有肉糜和葱花。煮的时候,立秋立冬全在厨下的窗子前蹲着。”
小寒半搂半抱着庭山妖,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小勺粥递到她唇边。
“哥儿,啊——”
她微微张口含下,溢了一点粥浆在唇角。勺子又轻轻往上刮了刮,直到一勺粥都被她干干净净地吃下才移开。
“好吃吧?”
她点了点头。
小寒开心:“那再多吃一点。”
又吃了两勺,感觉嗓子好受了些,庭山妖哑声问道:“蓝玺和玦娘……”
“玦娘和容先生进城去了。容先生说,哥儿以後吃的药都要非常小心,让玦娘到药堂里跟他一块儿亲自过目药材,晚点再一道回来。接下来几天,容先生都会住在山上看着哥儿。
“婆婆写信去了,待会就过来。”
庭山妖轻轻“嗯”了一声。
下一勺粥到了嘴边,她含住时牵动了内里的伤,强行咽下後呛咳了两声,习惯性地握住勺柄要将它推远。
——握住了几根骨节分明的手指。
她的大脑迟滞地转了转。
“你的手……怎麽回事?”
小寒茫然:“哥儿在说什麽?是陆先生在喂你呀。”
与此同时,苏聿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
“手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