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白费。”
她轻叹一口气,拨弄着右手无名指的婚戒,
秦鹤垂下眼睛,看着陈冰清缓缓把戒指褪下来,放在玻璃桌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人呢,的确是要为自己活一次,我陈冰清围着你转了太多年了,可再怎麽样也变不成林婕妤嘛,何苦呢?这段时间我也想通了,你去一线寻死也好,怎麽样都好,都不会考虑我的感受,这样的婚姻真的没必要,何况……”
陈冰清想到这个话题就觉得疲惫,深吸一口气,擡起眼眸望向秦鹤,
“何况我也不能生,你妈现在看林婕妤比看我顺眼,也好,牺牲我一人,幸福千万家,何乐而不为呢?”
她说完起身走到漆黑的客厅,瞥一眼窗外竞相绽放的绚烂烟花,借着烟花的亮光拉开电视柜下面的抽屉,
秦鹤平时不看电视,这个抽屉他不会碰,
她拿出里面的离婚协议走回餐桌边坐下,推开一桌子冰凉的碗碟,把协议上夹着的笔抽出来,连协议带笔一起放在中间,推到秦鹤面前,
“签吧,咱们也没什麽共同财産,就一辆车,我不会开车,给你,这房子也没什麽说的,本来就是你们单位分的,和我没关系,
就是那点钱,我存我们行的理财了,你放心,有得赚,等工作日我赎回来,按照咱们工资的比例分配一下,或者你愿意对半分也无所谓,尽量简单点儿就行了。”
她一边说一边强迫症似的把协议和桌角对齐,说完了擡头淡然地看着秦鹤的脸,
“还行吗?”
秦鹤瞥一眼那份协议,又擡眸看向妻子,似乎并不意外,冰冻的眉眼甚至有一丝笑意,
“我去一线不是去寻死,这是我的职责,是我的事业,和你和林婕妤都没有关系,
你一个三十几岁的人眼里除了这点小情小爱就不能装点别的?一个人做任何事的驱动力就只能是性和爱?
还是说你在借题发挥什麽?”
“你什麽意思?”陈冰清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没什麽意思,”秦鹤眼里的笑意放大,
“我还是那句话,我和林婕妤谈过,散了,我心里还有她,这些你都知道,但你还是和我结了婚,
好,这是前提,现在林婕妤回来了,我没有瞒你,也没有瞒你姐姐和你父母,更没有和她发生不该发生的事,
因为我脑子清楚,婚姻是婚姻,爱情是爱情,我不会因为爱情毁了婚姻,绝大多数心智成熟的人都不会这麽做,”
他说到这里伸出手,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拈起桌上的协议,随意翻看两页,唇角笑容更浓,擡起眼揶揄地看着陈冰清,
“是因为季泽吗?他要回来了,所以你这麽急着离婚?”
陈冰清冷冷地望着秦鹤,缓缓地摇头,
“和他没关系。”
“是吗,”
秦鹤收敛笑容,放下协议面无表情地坐回黑暗里,眼神疲惫,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桌上的水笔,拨到第七下的时候停下来,
“如果你真的要离我也没意见,等我回来吧,和你父母和你姐,还有我妈他们说一声,
但我要是死了的话……”
他突然笑了,笑着看陈冰清一眼,
“还得麻烦你把我骨灰给我妈,让她带我回家,”
他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嘴巴张开又合上,犹豫良久才把避讳了这麽多年的心结说出来,
“不是高家,是我老家,就是你和季泽口中穷得一家人只有一条裤子穿的榆村,让她把我和我爸的骨灰放在一起,”
他说完拿起笔,摘掉笔盖,笔尖悬在纸面上停顿一秒,下一秒猛然落笔,字迹龙飞凤舞,苍虬有力,越写越有力,越写越坚定,
最後锃的一声,用一个尖锐如剑的弯鈎,潇洒地结束了他为期三年的婚姻,和陈冰清的整个青春,
“然後,”
他盖上笔盖,把协议调转方向推回到陈冰清面前,
“你和我就都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