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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书网>蜉蝣之梦by粟子 > 信(第1页)

信(第1页)

陈冰清睡得并不安稳,夜里总是醒来,好不容易入睡也是辗转反侧地困在梦里,出了一身虚汗,猫咪在客厅喵呜喵呜地叫,挠门要进来,她终于忍无可忍,掀开被子下床,一开门,猫蹭的一下就窜进来,熟门熟路地跳到床上,熟门熟路地窝在枕边,一看就是这段时间养成的好习惯。

她回到家,家里被理过了,地板拖得干干净净,各式各样的杯子按照从高到低的顺序摆在厨房的流理台上,毛绒玩偶你抱我我抱你,挤挤挨挨躺在沙发里,八音盒摆件之类的小玩意儿大部分都被收纳在客厅的大书柜,收拾东西的人显然觉得她不太爱看书,一排排泛黄的书脊被挡得连书名都看不清楚,与其说是书,倒不如说是附庸风雅的摆设,

他不知道其实这里大部分书她都看过,也对作家的风格有自己的分类和理解,和欧美一些大文豪相比,她更喜欢日本作家,像村上春树,细腻的,平静的,阴冷的文笔,第一次看会被伦理的颠覆震惊,鄙夷人物淡漠的道德底线,一个比一个扭曲,一个比一个分裂且疯狂,但再看一遍,两遍,会被他坦诚到有些残忍的真挚打动,人心本就如此,患有千奇百怪的疾病,而爱情则是最直接,最极端的病症,

她放猫进去,自己走到客厅,借着凌晨五点熹微的晨光立在书柜前,盯着被一黑一白两个埃及猫风暴瓶挡住的村上春树文集看了一会儿,趿拉着绒拖鞋去找猫咪睡觉了。

她推开猫柔软的肚皮,翻个身继续睡,但它很快又趴到她脖子上,沉甸甸毛茸茸的脑袋枕着她半张脸,呼噜呼噜声像发动机轰鸣。

“你怎麽老舔蛋蛋?”陈冰清闭着眼嫌弃道,“大半夜嚎什麽嚎?想女朋友了?哼,改天吧,带你去配种去。”她闭眼反手撸一撸它的背,决定再睡一会儿,可有人不想让她睡,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睁开眼轻啧一声,想起钥匙还在他手上,

她听着他轻车熟路地把钥匙放在玄关的钥匙盒里,当啷一声,然後换鞋,但其实他连换鞋都没什麽声音,只是夜里太安静,她又太熟悉他,都能听出来他先换哪一只,人家喜欢先换右脚,他是喜欢先换左脚,就像剪指甲一样,陈冰清喜欢先剪右手,简单,剪完了右手再剪左手,反正都要剪的,但他不一样,他是剪了左手再剪右手,“先吃苦再享福”的原则就连剪指甲这样的小事都要贯彻。

她听着他啪的一声开灯,走进客厅,走到阳台,拉开柜门,之後哗啦啦一阵猫粮倾倒在玻璃碗里的声音,然後她竟然听到他发出诡异的嘬嘬嘬的声音,“皮蛋?皮蛋!”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翻找的动静,最後停在卧室门口,一阵静默,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你回来了?”他立在门口看着漆黑的卧室里床上隆起的人形轮廓发问,

陈冰清闭着眼睛无声地叹一口气,

“没有,你看到的是鬼。”

“……”

陈冰清坐起来拉亮床头柜的灯,靠在床头无声地看着他,

“哦,你回来了就好,我就是来喂猫,没别的事。”他还戴着手套,看不清手上的伤好了没有,军绿色防风衣拉到下巴,鼻尖和耳尖泛红,眼尾也是殷红一片,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不是开车来的,

“你不睡觉的吗?”陈冰清开口,“现在六点不到,你几点起床?”

“我不困,本来就觉少,”他慢慢摘掉手套,手上的纱布没了,“今天会很忙,晚上不一定有时间来喂它。”

“当心点儿猝死吧你。”陈冰清打个哈欠,摸一摸怀里猫咪翻出来的肚皮,“反正我现在回来了,你的任务完成了,不用来了。”

“嗯,”他点点头,低头把玩着手套,站在原地不走,

陈冰清不理他,自顾自躺下,面朝天闭起眼睛,“再见。”

“陈冰清,”他就这麽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陈冰清都快睡着了,听到他叫她,也不睁眼,用鼻子哼一声算作回应,

“我们还没有离婚,”他站在原地,两手垂在身侧看着她,感觉她好像胖了一些,轮廓圆润一些,头发也有了些光泽,“我希望你能稍微注意一点。”

“注意什麽?”陈冰清闭着眼轻轻开口,听不出喜怒,也听不出是不是明知故问,猫咪困惑地看看她再看看他,咚的一声跳下床,伸个懒腰,喵呜喵呜叫着,迈着悠闲的猫步走过去绕着他的腿转圈,用头蹭他,安慰他,

“注意一下你的行为。”他端详她的脸,平静地说道,

“有区别吗?”陈冰清终于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问,“分都分了,一张证而已,秦主任仪式感还挺强,可惜我这人一向比较实在,要留就留,要走就走。”

“而且离婚协议你早就签了,我给你那一天是大年夜,你当场就签了,”陈冰清觉得这麽说话气氛不太对,还是坐起来,拎过扔在一边的睡衣披上,“我也再三跟你确认过了,问过你爱不爱我,不对,我还不是这麽问的,我甚至问的是你有没有爱过我,我也告诉你那是最後一次问你这个问题,我想秦主任理解能力应该不差,那既然理解能力没问题,我想你的回答应该是内心所想吧?”

陈冰清看着他,笑了一下,

“又或者……秦主任在我这儿娇纵惯了,觉得你无论说什麽做什麽,大庭广衆之下骂我,把我推到地上也好,让我刚做完子宫肌瘤手术就光脚站在书房也好,怀疑我和客户乱搞,说我和季泽从小睡到大也好,我到最後都会原谅你,贱兮兮地跟在你屁股後头嘘寒问暖,手烫伤了还给你煲汤喝,带着饭盒屁颠屁颠跑到你医院看到你和别的女人有说有笑,见了面你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还怨我心胸狭隘,给人家林大美女甩脸子看,你是不是觉得所有这些事情到最後我都会原谅你,只要你没睡到林婕妤床上,没犯原则性错误,我都能把自己哄好,是不是?”

“对不起,”她摇摇头,“不行。”

陈冰清往後仰靠在床头,“没错,你可怜,贫苦,柔弱,而季泽强大,富有,坏,他拥有的太多,而你拥有的太少,那我就一定要把我给你,把我的爱给你,让你随便挥霍吗?二十年,一个女人有几个二十年可以挥霍?从小到大我给你的太多了,也偏心你太多了,你这麽多年有恃无恐都是我惯的,我现在不想惯了,就这样。”

她说完睨他一眼,甩开睡衣又躺下了,“哦对了,顺便说一句,我的猫叫虎子,不叫什麽皮蛋。”

秦鹤立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走过去坐在床边,坐在她身边,带过去一阵冰冷的风尘仆仆的气息,她翻个身背对他,“走开点,一会儿再给我扇感冒了。”

“陈冰清,”他背对她,两肘支着膝盖,看着地面,绒密的睫毛低垂,犹豫很久还是决定把那件事说出来,“我和林婕妤没有在一起过,我也没有和别的女孩儿在一起过,和你的第一次也是我的第一次,”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呼出去,“你亲我那一次,也是我的第一次。”

陈冰清背对他睁着眼,他的影子被灯光映在墙上,和她的影子交叠成黑漆漆的一团,

“我知道。”她声音很小,小得她自己都听不清,“否则哪个男的时间那麽短。”

“陈冰清你!”秦鹤原地一激灵,咻的一下转过来气急败坏地叫,“你怎麽说起这种事这麽……”

“这麽什麽呀?”陈冰清闭着眼皱着眉怼他,“都什麽年月了,你是清朝人吧?三十好几的人了装什麽唯一纯白的茉莉花?”怼得秦鹤面红耳赤,气急败坏地看着她的背影,“你”了半天,一个字都没“你”出来,

“我反正是不在乎什麽处不处男的,”她叹一口气,“甭管以前有多少,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只有我一个,只爱我一个,只想我一个,心无旁骛地对我好,这就够了,可惜有些人这一点都做不到。”

秦鹤转过头去,掌心烟头烫伤的痕迹还在,只是变淡了,

“陈冰清,如果你一心一意要跟他走,我拦不住,但是我想对你说的话很早就说过了,都在那封信里面,你不是想知道那封信的内容吗?我写给你了,在餐桌玻璃底下压着,你有空看看吧,看完了你要是还想走,我……”他後面的话没再说,就这麽掐断了,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得不见了踪影,

“恢复记忆了?”陈冰清背对他,看到他在墙上的剪影望着她的方向,“不觉得太晚了吗?还有你和林婕妤的事,所有的事,都太晚了。”

她没有等来他的回答,她缓慢地眨一下眼睛,再眨一下,“行了,你先走吧,我会看的,看完了告诉你观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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