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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诚（第3页）

“没什麽，我不是那个意思，”陈冰清背对他站起来，忍住眩晕，扶着腰擦一把额头上的汗，“对不起。”

“哼，这是想到谁了？”季泽站在她身後，认命地笑着点点头，“得，我欠你的！”

说着吊儿郎当地甩着胳膊走到她旁边蹲下，啪啪把几摞文件叠在一起，从墙角的一堆麻绳里抽出一根，利索地捆住，打一个蝴蝶结，“不过瞅你这难过劲儿，应该也不是因为她跟我睡过吧？”

他刻意加重一个“我”字儿，陈冰清一听就毛了，蹲在他旁边狠狠瞪他一眼，

“干就好好干，要麽就滚蛋！”

“嚯，这还押上了，”季泽噗嗤一声笑出来，没再说什麽，两个人就这麽蹲在一起忙活了一阵，一个负责摞起来，一个负责捆好，

“这些东西你都要交接出去？手里头这麽多客户呐，都不要了？”季泽把她推到一边，自己把剩下的凭证和客户资料全捆好，随意瞅一眼，上千户夸张了点，但大几百户还是有的，

“切，又不是我的客户，是行里的客户，人家也不是看在我陈冰清的面子上把钱交给我打理的，我走人了，可不得都交出来？”陈冰清抱着膝盖蹲在地上，

“可我是看在你面子上把钱给你的呀，”季泽幽怨地嘟囔，“就这些芝麻绿豆，全加在一块儿也没我给你的多！”

陈冰清抱着膝盖往他旁边挪一挪，咧开嘴慢慢地露出一抹坏笑，“你不是说我是自己人麽，自家人说什麽两家话？”

可是季泽并没有她意料中的高兴，他停下手里的活，两条胳膊搭在膝盖上，低头茫茫然盯着一摞空白的凭证，张开嘴深吸一口气，刚想说什麽又咽了回去，

“唉！”陈冰清用胳膊肘怼他一下，“要说就说，别跟这儿磨磨唧唧的！”

“陈冰清，”他挑起眉，把所有气息都喟叹出去，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冷酷者胜，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在季泽眼里，社会就是丛林，人类和飞禽走兽没有区别，保持冷酷才能保持胜利，可无论多麽冷酷的心，但凡有一个地方是软的，热的，会流血的，那它就是必败无疑，

无奈间他还是败给了自己，

“我给你最後一次走的机会，陈冰清，”

他转过头望向陈冰清，水润含笑的杏眼终于撤去僞装，像冬天结了冰的河，阴沉，晦暗，僵冷，一丝涟漪都没有，

“要是我告诉你，秦鹤压根儿没跟林婕妤在一起过，你还会不会跟着我？陈冰清，我劝你最好别骗我。”

陈冰清的笑容没了，迷茫得好像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回笑容，呆呆地望着墙面，季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像一个猎人，或杀手，一眨不眨，屏息凝神，不放过这无尽的空白里哪怕一闪而过的柔情，

可是没有，只有迷茫，和麻木，

“嗯，”她终于眨一眨眼睛，紧接着睫毛很快忽闪一阵，意识渐渐回笼，“这只是导火索，他的轻蔑和冷漠，这才是原因，我的爱就像石头扔进很深的井里，我趴在井边等啊等，等了好多年，可还是没有回音，不爱就是不爱，和他有没有别人没关系。”

季泽收回目光，和她一起茫然地看着空白的墙，过了好一会儿才“嗯”一声，点点头，又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咧开嘴露出坏笑，倏地把头转过去看着陈冰清，趴在她耳边用气音说：

“我连孩子名儿都想好了！叫贝贝！”

“叫啥？”陈冰清愣了好一会儿才有反应，表情一点点从茫然变为嫌弃，身子往後靠远离他，难以置信地大叫一声：“季贝贝？不是吧季总，您深厚的文化底蕴呢？”

“哎呀小名嘛！”季泽捋一捋头发，耳尖通红，眼睛随便看着一个方向，“大名……嗨，男孩儿女孩儿都不知道呢，再说再说！”

“嘁，”陈冰清还是很嫌弃，嘁一声低下头去，指尖一下一下拨弄季泽捆在文件上的麻绳结，“哎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季泽可算是把贝贝这个梗跨过去了，大气一挥手，“我洗耳恭听！”

“要是今天站在会议室里背産品说明书的人是我，”陈冰清犹豫着擡头，眼神躲闪，心有馀悸地在他脸上游移，“你会不会也那麽收拾我呀？”

“那当然喽！”季泽面无表情支着下巴，斩钉截铁地回答她，“知道我这人最看重什麽吗？规矩，一个人被我收拾得这麽惨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坏了我的规矩，知道我有爱人还在我跟前来回晃，这不是找着被我收拾麽？”

“去你的爱人吧我操。”陈冰清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还久违地爆了粗口，

“但你不会，”季泽笑了，黑框眼镜後盈满笑意，“你不会那麽做，连想都不会想，你连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一准儿就穿个丑兮兮的西装裤，头发这麽呲拉着就来了，对吧，板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倒欠你几千万呢！”

“屁！”陈冰清笑得嘴都咧到耳後根了，“咱也混迹社会这麽多年了，能这麽没情商？”

“你知道我什麽意思，”季泽低下头，水波粼粼的眼睛在她脸颊丶额头丶发间如春水般缠绵荡漾，“陈冰清就是陈冰清，只有一个，哪儿哪儿都对，每一个想法，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和我想的一样，就连一根头发丝翘起来的弧度都是对的，除此之外没有正确答案，我现在想你往那儿一站肯定是垮着脸，冷冰冰的，但要是你对着我笑呢？我估摸着我魂儿还是得飞，想着这姑娘真玲珑，真会来事儿！哪儿还想得到收拾你啊？”

“哎呦滚滚滚，”陈冰清叫他说得一身鸡皮疙瘩，像挥苍蝇似的挥着手驱赶他，“真恶心啊你！”

“哦不对，”季泽像突然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点，收敛笑容正色道：“我应该还是会想要收拾你的，”

“为什麽？”陈冰清狐疑地斜睨他，没好气地问：“季总这又是哪块儿逆鳞被触到了？”

季泽慢慢笑开了，眼里翻涌着妖艳的欲色，蹲到她身边，把脸凑到她脸前，鼻尖磨蹭她的鼻尖，低垂的眼眸贪婪地攫住她的嘴唇，轻声呢喃道：“这麽没规矩，一声不吭就给我跑到杭州去了，一会儿回家我不得好好收拾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