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窈连忙坐起,有些意外,且开始心烦。穿好寝衣走到门边,她询问外间值夜的杜若,“陛下呢?”
知道她家主子不惯人近身伺候,尤其是与陛下合寝後。杜若没有冒然进去,隔门恭顺答,“陛下上朝去了。”
计划彻底被搅乱,还多半是被刻意搅乱,覃窈微恼地皱眉,“怎麽没有喊醒我?”
杜若道,“陛下心疼贵人,令奴婢不要吵着您。”
这事怪不得旁人,一定是容凛悄悄起身,又悄悄穿衣离开,这才没惊动她。她并不认为,容凛此举当真是因心疼她——他早看穿她的心思,故意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或许自己是有几分聪明的“混账”,但容凛,才是那个老奸巨猾的坏蛋。覃窈气得走到床边,将皇帝留下的寝衣,狠狠地打了好几巴掌。
她再愤慨,也不可能冲到奉天殿去抓人,只能强行躺下,却又心烦意乱地睡不着。过了会儿,她强迫自己冷静。
容凛既要去西郊球场,这上朝便不会很久。她须得看着时间,提前去太极殿堵人。
起身梳洗後,覃窈吩咐杜若,“我有急事须寻陛下,你去太和宫侧门守着,一旦看见陛下出奉天殿,立即回来禀报我。”
杜若走後,覃窈又令人搬出椅子,自己裹了披风,坐在殿前木廊等候消息。
宫人体贴,给椅子垫了软乎乎的毛毯,覃窈这一坐下,昨夜腰酸腿乏的感觉难免卷土重来,有些昏昏欲睡。
事情紧要,她不能睡,只得揉了揉脸,强撑着精神等待。
但她没能等到容凛下朝,先等来了安阳。
上次见安阳,覃窈被她弄得心神不宁,直觉这次也不会有什麽好事,何况眼下正忙,便不大想见她。
但前脚如意过来通传,後脚安阳已进了长乐宫宫门,覃窈只得站起迎接。
安阳在庭院看见了木廊上的覃窈,只觉得虽安乐殿寒酸,但这个嫂嫂一日赛一日的娇媚,倒是让屋宇蓬荜生辉。
她脸颊微红,唤了一声,“嫂嫂。”
容冲也唤过“嫂嫂”,但他的语气偏于谦逊恭敬,安阳的却是出自真性情,以至于覃窈无奈又心软,“郡主,您来了。”
她请安阳进殿,又吩咐兰芳上茶。
“不必了,”安阳随性道,“我是来邀嫂嫂去看马球赛的。今日天气晴朗,西郊又很是凉爽,嫂嫂想必没见过打马球,不如与我同去看个热闹?”
覃窈,“……”
怕什麽来什麽。知道安阳娇蛮的性子,她一时不敢随意拒绝,斟酌道,“抱歉了,我……不能去,我身子不大舒适。”
安阳狐疑地看了覃窈好几眼,没看出好端端站在眼前的她,有什麽不大舒适。何况自己是带着差事来的,福安也没说秦贵人身体抱恙的话。
安阳圆眼转了转,撅起了嘴,“那便请太医来看看,你若当真抱恙,便让你休息;你若一切安好,便是欺负我……”
“……”
虽担了“嫂嫂”的名头,但到底只是四品贵人,覃窈哪敢欺负从一品的皇族贵女。当真生了矛盾,还得劳动容凛来解决,甚是麻烦。
她也自认,没能力收买一个太医,来欺骗郡主。
覃窈烦恼,就听安阳又道,“你若敢欺负我,我就找皇姥姥告状!”
“……”
话到此处,覃窈万万不愿事情闹大,打扰老人家的安宁。尤其太皇太後待她如亲祖母一般,情况未定,她不想……早早让太皇太後知道她欲离开容凛的事,从而失望伤心。
于是覃窈只得硬着头皮道,“我自然不敢欺负郡主。我……歇过一口气,已好些了,便随郡主一道去。”
安阳高兴起来,“一言为定,我这便让宫人备马备车。”
还担心覃窈没有经验,热络地安排如意整理行囊,置办需要的物品。
末了又问覃窈,“嫂嫂可用早膳了?”
覃窈尚处在自己的烦心之事中,下意识摇了摇头。安阳便笑道,“那正好,我也不曾,便在这里与嫂嫂一道用。”
覃窈原本还想趁安阳离开之後,赶忙去寻容凛。只要说通了容凛,她大可放心离宫,对安阳食言的事,自有容凛为她善後。但这会儿,她却是走不脱了。
杜若也一直未回来复命。
覃窈不甘:想要彻底离开,怎麽这般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