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凛低道,“只午休时做了个梦,梦里你失踪了,我如何找,都找不到你。”
如果我走了,你不必寻我,你会遇到一个,比我好上千百倍的贵女,敬你爱你……覃窈想要这样说,但他话里的酸涩终究刺痛了她。也令覃窈想起来,她那次不辞而别,他是不是也曾,深入渠县的每一条小巷,每一道山岭,千辛万苦地寻过她。
她拿走了所有的钱财。他跋山涉水寻找她的时候,甚至还饿着肚子。
那样的画面,覃窈一旦设想,便觉得心疼得喘不过气。
容凛轻轻抚摸她微红的眼尾,“怎麽又要哭了?”
“我没……”覃窈低声否认,又倔强地咬唇强忍情绪。
容凛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落到唇上,满是疼惜地,揉开她的贝齿,解救她被咬得发白的下唇。
最後他低头,吻住了她。
覃窈尚沉浸在酸楚的情绪中,没有配合。容凛极有耐心地,又极温柔地,一下一下吮吻她的唇瓣,又低低诱哄,“窈窈,张嘴,让我好好……亲亲你,可以麽?”
从前皇帝强势霸道,不是豪夺,便是巧取,这会儿覃窈从他满是怜惜与柔情的话语里丶动作中,感觉到了尊重与呵护之意。
这麽好的容凛,让她不忍丶不能拒绝,最终她在他的无限缱绻中,主动扬起脸,开啓了红润的唇。
皇帝加深了这个吻,却仍是缓慢地丶克制的,仿佛怕吓到她,弄疼她一样。
但是又很缠绵。覃窈方才吃过荔枝,于是这吻又带着荔枝的清甜。
他触到她温软的舌,没有如往常一样热烈而不容阻挡地缠住,而是一下一下,试探地相邀,直到获得她主动的交缠,与甜蜜的津液交换。
背对的姿势不甚方便,容凛双掌拢住她的纤腰,轻轻将她举起,放坐在窗台上,又谨慎地将双手放在她身两侧,以胸膛肩膀稳稳支撑着她。
紧实双臂与胸怀圈出的天地,安宁而温暖。覃窈坐得更高,而皇帝气势上的退让与克制,也让这方天地没有压迫感,只有令覃窈止不住的心动。
于是在容凛吻上去的时候,她亦放心地倚靠他的双肩,迎了下来。
不见任何激烈的吻,却前所未有的甜美丶令人心尖都要发颤。
额心亲密相贴着平复呼吸的时候,容凛低声问,“你要不要去看看,我的私库?”
不待覃窈回答,皇帝单臂揽着她的腰,又轻松地将她抱下了地,牵出了房间。
皇帝的私库,在太极殿的西侧殿。整个面阔五间的殿宇,除开明间与易受潮的几处地方,其馀所有空间,分门别类,放满了令覃窈震惊,乃至见所未见丶闻所未闻的珍宝。不说满箱满柜的金银钱钞丶翡翠珠玉丶布帛绸缎丶香料药材,便是罕见的异域奇珍丶人高的南海珊瑚丶独一无二的名家遗墨,都是应有尽有。
满室珠光宝气,竟令窗外的霞光也黯然失色。
覃窈自己也有个私库,在安乐殿的西边,兰芳杜若寝房的里间,里面放着的是覃窈从秦府带来的一些御赐之物,以及秦府亲人添置的“嫁妆”。
当时看着下人将不大的房间装满,覃窈颇有富贵之感,这会儿见了容凛的私库,才知何为天差地别。
容凛瞧着覃窈微微瞪圆的眼睛,忍不住笑,“喜欢麽,以後都是你的。”
覃窈瞥瞥容凛,不知说什麽好,又听容凛好似诱哄一般道,“後宫之中,皇後年俸银一千两,贵妃八百两,其馀三妃六百两,九嫔四百,婕妤两百,贵人百五十……所以你当真不想怀下龙嗣丶晋升位分麽?”
覃窈真正懂得了,韩静所说“後妃钱多”的意思。
但一夜暴富固然美好,一旦她的污点被暴露丶被嫌弃,那她将一无所有丶尊严扫地。
她承受不住阿禾的嫌弃,与在他面前的尊严扫地。
覃窈心酸,想再说离开的事,容凛又笑,“还想去御苑看看麽?我教你骑马。”
覃窈的话便被阻住了。
御苑,她没去过,骏马,她也没有骑过。事实上入宫近二十日,她一直局限于这小小的後宫,没见过更广的天地,她不是不动心。
但,要紧事仍未解决,她不能再拖延。
只是覃窈才张嘴,容凛便伸出长指按住了她的红唇,“试试看,或许你会喜欢上宫里的日子。”以及,在他身边的日子。
容凛满心期待,覃窈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正犹豫间,又见容凛笑意明亮地催她,“太阳就要落山了,逝者如斯啊,窈窈。”
覃窈想着,今日就要过去,明日,明日一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