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年怀疑自己幻听,但出口的声音还是平静:
“你要嫁谁?”
“是一个普通人。”她轻声回答,目光像云朵般柔软地看着他,作着告别,“我要去过平淡又简单的生活了。”
他心口的痛感来得那麽不设防。
好像有哪里不对。他隐约觉得,她的话里是有漏洞的。
终于,他抓住稻草一般地,侥幸地提起来:“可你当初告诉我,你的择偶标准是,对方要很厉害。”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的话,要怎麽很厉害?
明泱笑着摇摇头:“我已经三十岁了,家里也很着急,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她不再找一个比自己地位高的人,她往下找了找,叫自己更舒适。
不对。
总有哪里不对。
——可他再也找不出端倪了。
心口空得那麽明显,他像是失去了自己再也握不回的东西。
明泱将请柬往他那边推了推,微微一笑。
送到之後,她没有多留,跟他道别。
她就跟不考虑宗衍一样,也没有再考虑他。时间推着他们都在往前走。
她的身影最终消失在了一条路上。
而後,他再也找不见人。
她回到家乡,嫁人生子。
他们各有各的人生。
从前在北城的那场交集,宛若一场浮华梦。
梦醒,雾散。
人不归。
·
隔天。
明泱跟钟导请了一天的假,早早地回去准备参加晚宴。
她还没有到家,黎月先给她准备起了今晚要穿的晚礼服。
中午时分,定制店那边也将首饰送上了门,时间都刚刚好。
温璇今晚也会去参加晚宴,她过来时,正好遇见定制店的人离开。
她自然认识他们是做什麽的,只看了一眼,便继续往里进。
黎月那边,不说别的,就说这些年专门给温熹定制的首饰,都有整整二十几套,价值不知几何。
更别提平时在拍卖会上拍下的丶还有时不时购入的一些珠宝。
那些以後应该都是会给温熹继承。
她十岁时看中其中的一顶黄钻小皇冠,那只是那套首饰中的一样,撒娇磨了许久,但也都没用。
走上阶梯,温璇提裙摆的指尖微紧。
她想起幼时和奶奶哭诉的那声“我不要姐姐”。
随着温熹回来。
幼时的嫉妒和仰望,好像也随之回来,又变成了她挥之不去的心魔。
但是奶奶也老了。
这两年,她偶尔压抑不住抱怨一二时,奶奶也只是沉默须臾,哄着她说:“乖囡,你都长大了,不要耍娇性子。”
虽然是如此,她都二十九了,早就该成熟了,但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
尤其是长大以後,成为成年人了,面对得会更加现实。遑论她还是在最重名重利的娱乐圈里,难免也会更加看重金钱与地位。
就这样的珠宝,她今晚也能戴上,但是是跟品牌方那边借的。要参加的宴会丶晚会那麽多,如果要拥有所有佩戴的珠宝,难度太大,她没有那个财力。
她到时,黎月正在整理明泱的一些小饰品。
见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温璇笑着道:“怎麽只有您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