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碗碟里堆作小山的丶全都被料理好的食物,弯起了唇角。
心情有如三月的春天,明媚得出奇。
她忽然完全地理解与赞同了他刚才的那一句话:没有什麽工作,值得我错过这样一天。
——她觉得也是。
…
温承章的助理将调查到的明泱的所有资料交给温承章之後,只在他的书房待了半个多小时就离开了温家,继续去办事。
而温承章自进了书房後,一整晚就没再出来过。
助理调查得很详细,从她幼时到现在,能查到的所有信息全都罗列在了这份资料之中。
温承章已经不用去做什麽亲子鉴定,比对一下信息,大体已经能够确定事实存在。
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看着她大学的某一年差点因为费用问题而辍学,看着她三年多前不得不低于市场价紧急出售了唯一一套房子,看着她入行以来的所有资料和过往……面上尚算平静,可是那一双眼风雨如晦,无意识收紧的指尖已经将纸张捏皱。
书房里的电视机播放了一整夜她出演过的所有作品。从她入行的第一部影视作品,按顺序播放到现在。
最初时,她身上的灵气遮都遮不住。这样一个孩子,即便是在这个圈子里也依然能够闯出自己的一方天地。
可是近几年,她身上所经历过的事情,也从能她的眼睛里看出。年纪轻轻的一个孩子,可她的眼中已经是成熟与阅历。
时间不多,他贪心地都想看一遍,便一部都只看一点。到了早晨,他已经基本翻完。
画面不停变动,而他静坐在沙发上,经久未动。
温承章的书房里有一个保险箱,里面放着的东西和公务无关,都是他给女儿买的保险丶置办的房産店铺等各项资産。
温熹生在初春,春天万物生,百花开。从她出生时温承章就在想,他最宝贝的这小女儿的一生,要衣食无忧,要鲜花着锦,他会为她安排好一生。
他後来也确实在做,为她盘算未来,为她筹谋万全,为她置办的资産越来越多。作为父亲,他有为她托举一生的底气和信心。
便是连儿子他都不曾这样煞费苦心,男孩子要经受的历练总是要更多一些,靠自己就可以。
可是费尽思量多年,却不能想到,後来她波折坎坷二十载,流离在外,踽踽独行。
温承章一夜未眠。
他无法接受女儿被更改调换,平顺无忧的人生变得充满坎坷和波折。
胸口好像有一股意难平,始终挥之不去。
试问,这要让他如何走得出来?
直到早晨温珩之来敲门,才打破了这一室的阒静。
温承章敛了敛眸,方才出声:“进来。”
开门进来,温珩之看了眼书桌那边被摊开的所有文件资料,明明是意料之中,但心底还是沉了沉。
所有能知道的丶不能被知道的。
父亲应该都已经知道了。
电视里还在播放着她去年的一部剧。
她从马上重重摔下,沙砾纷飞,尘土飞扬。切转到下一个画面时露出的伤口,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
温珩之不太敢去想象此刻温承章的心情。
他默了默,企图劝说:“您要不要用点早餐,先休息下?现在的情况……不急于一时。”
平时温承章不是难以说话的人,但也会有例外的时刻。比如昨天他伸手想拦这份资料时,温承章的目光便是不容置喙的威势。
他从来不觉得父亲真的没有脾气。
当年奶奶不小心将妹妹弄丢之时,他虽然年龄还小,但也还记得父亲当时发的火有多大。
发动了全城的警力在找,忙碌多时回来後,火气依然没有消退分毫。
“今天公司的两个会开完之後你再去巴黎。”温承章吩咐道。
那两个会议原本他不能缺席,但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正常工作。
温珩之抿唇,应了声。
他想去看眼桌上的资料,毕竟他还不知道那上面具体都写了些什麽。
可能是头疼,温承章支着太阳穴,目光还放在电视上。也没有拦他,任由他去。
安静的室内,许久才响起这位静坐了一夜的父亲,沉哑的一声:“是我对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