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怒,更显公主威严。
豆蔻赶紧跪下,连声道知错请罚。
座上人轻轻抿了口茶水,垂眸道:“豆蔻,本宫哪里舍得罚你?只是怕哥哥说我恃宠而骄,不敬长辈,你便去跪上一个时辰可好?”
“谢公主。”豆蔻拜了一下,屈身离开了殿中。
李簪雪放下杯盏,李谲要做什麽她都不在乎,但只要威胁到哥哥的地位,她必然会用尽一切手段,除之而後快。
哥哥是个圣人,可她不是,必要时,她便做哥哥手中那把刀,扫清一切障碍。
“茯苓。”她轻声唤了一句。
不时一个宫婢提着裙摆上前。
李簪雪:“替本宫修书一封给舅父,让他好好看着三哥哥。”
茯苓道:“是。”
“他若是有什麽动作,别怪我不顾这丝毫血脉之情。”李簪雪对着光看着自己白皙的五指,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李谲这一步一步的棋是走得越来越是在实在了。
“朔北战败,将派使者入境,届时可借使者之手,除掉三皇子。”茯苓轻轻点燃檀香,凛声道,“还有当初查探科举舞弊一案的那位大理寺少卿,现如今在宁州,他手中似乎还有些证据,要不要。。。。。。”
李簪雪深吐出一口白气,她拈着指腹的香灰,将其一点一点散在空气中:“你且放手去做,但这一切不要让哥哥知道,免得他担心。”
茯苓开口:“恕婢子多言,便是三皇子再做些什麽,也动摇不了太子殿下和您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公主您何必草木皆兵呢?”
李簪雪一剪梅枝:“尽管他再弄不出动静,便是一石一砾,也休想影响我哥哥的太子之位。”
“婢子省得了。”茯苓道。
。。。。。。
“怪不得。”虞泠回想起靳永源打量自己的眼神,此刻忽然多了些其他的意味。她侧过脸看向裴贺,後者的神情有些奇怪的僵硬。
她松快一笑:“男人都好色,难不成你裴贺就不好色?”
明知她是在打趣,裴贺还是干咳一声:“喜好美色是人的本性,我是人,自然也逃不过。只是外表形貌者,人之浅表也;品德行谊,方为评鉴人之要则。我信奉此道,从不以貌取人。”
虞泠背起手:“草民不比你裴司马高洁,我可是个肤浅的人。我喜欢好看的事物,也不拒绝丑恶的事物。一切都成为我向上的滋养,攀爬的藤蔓。”
“裴司马相貌堂堂,风姿绰约,在草民眼中也是美好的事物。”她转过身,那双沉静的眸子点点滴滴浸入裴贺的目光中,贴近缠绵,系成一束,“朔北大雪,郎君锦衣华服,已入我心。”
裴贺愣住,他看着眼前这个人,他无法拒绝她,不论从前在朔北,还是如今。
不知谁家轻纱被风吹落,如一片霞羽翩然而至,笼罩在二人头顶,虞泠眼眸微动,面颊被轻纱映照微粉,裴贺亦然。
“霞彩纱,色泽红艳,质地轻薄。”裴贺淡淡道。
虞泠去摸那轻纱,柔软轻薄,紧紧贴着指腹又如蝶翼飞离,她大呼有趣,心中恶念突起,隔着霞彩纱将手贴向裴贺的掌心。
後者有些慌乱,面颊微红,欲挣脱却也只是轻微的动作。
“你瞧,现在像不像这个世间只剩下你我二人?”
裴贺怔然,倘若此刻世间唯有他们二人,他是否就能毫无顾忌,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幸福是短暂的,若能抓住一刻,也是一种永恒。
他隔着轻纱握住虞泠的手,轻声回应:“像。”
对于你的所有,我全盘接受。这也是一种别样的世间唯有你我二人。
裴贺的礼,纵然他们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像山林中两棵独立的树,纵然太阳东升西落会有他们阴影相交之时,但他们始终距离不变,不曾逾距。
虞泠看着他,突然很想靠近,这是人的本性,看到爱之怜之的事物,本能地想要靠近,爱抚。
马在表达爱意是会通过梳理毛发和蹭的方式,并将头靠在对方身上。虞泠效仿,将自己的头靠近裴贺的肩膀,双手扶着双肩,一点一点用自己的面颊去蹭。
在某一瞬,她忽然想起昨夜那个吻,似乎还不够。
唇瓣从面颊移到一处柔软,她心满意足,像觅食的蜜蜂,找到那朵花丛中最好的花,忙碌地啄了过去,才不负“有花堪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