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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五(第1页)

鹧鸪天(五)

一连便到了秋天,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号角送走了出征的将士。

边关艰苦,将士们喝苦酒虞泠也跟着喝苦酒,将士们吃糠咽菜,她也跟着吃糠咽菜。踏在这片曾经的土地上,她心中没来由的有种异样的感情,像是冻到干裂的农田被人猝不及防洒上一瓢热水,在一阵刺激的滚烫後,是寒凉的底色。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後种种,譬如今日生。

她站在荒凉的沙坡上,面向一轮圆月,感受着越来越低的温度重新拿起那枚竹笛。

竹笛冰凉的笛声,靠在唇边,在南国时无数孤独的备受屈辱的夜晚,虞泠都是这样度过。

希望故去的魂灵可以听见,属于他们也属于自己的安详曲。

秦塞云听见这笛声,心里倏地柔软,他捧着烈酒,呼出一口白气:“这小娘子什麽来历,这样的有本事?军营艰苦,从来连哼一声的抱怨都没有。”

李谲擡起头,那明月连同女子的身影一同倒映在他眸中,他哼笑一声:“她怎麽会抱怨,她等着离开呢。”

“这段时间是虞娘子帮着我们谋划,排兵布阵,属下对她都有些改观。这世道困住女子太多,若是没这些束缚,还不知道要压了多少男人。”秦塞云说着说着羞愧地笑了笑,“殿下,你说虞娘子来自南国,如今有帮着我们去拿云州,心里作何感想?”

李谲瞪了他一眼,道:“恰如此曲,心不甘情不愿,只能乞求魂灵安息。”

“你说人总是在心里自己和自己博弈,”李谲端起酒杯,往垫了毛褥子的座位上一靠,“却是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永远没有一个结局。”

秦塞云看着他:“属下与殿下相交多年,也是靠着殿下才得以爬到如今的位置,棋盘已成,只差一子,一子落定,胜负已分。也算不负贵妃娘娘——”

李谲道:“我娘在宫中数年,温良恭俭,德仁兼并,乐善好施,善待下人,也不过是个贵妃,依然抵不过那个人在圣人心中的位置。我先生,不过是在临致仕前上了一道折子,便负屈而死。。。。。。本王不信,情感真的能抵过那麽多,足以蒙蔽一个人的双眼。”

“太子殿下温文尔雅,学富五车,虽有治国之能但到底太过柔软慈悲,这是为一国之君的大忌。”这里是关外,远离长安,秦塞云便把想说的都说了,“殿下心狠,故而属下才会选择追随您。”

李谲蹙眉:“皇後的一双儿女走到本王前头,可是你信不信,本王并不憎恨他们。。。。。。”

秦塞云点点头,太子李珃做人毫无错处,李簪雪虽然娇蛮,但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公主。

他们擡头看着天上那轮孤寂的明月,手中的烈酒,周围的篝火火星迸裂声,预示着战事将起,心里却格外平静。

一曲毕,虞泠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她回过身,正好看到军帐外秦塞云跟她招手,只微微颔首。

秦塞云啧了一声,含着酒道:“两个冷人,还是酒热乎。”

李谲起身,走到虞泠面前,挡住她的去路:“虞娘子方才吹的是什麽曲子?”

虞泠垂眸看了一眼腰间的竹笛,道:“随便吹的,没有名字。”

“不若本王给这首曲子取个名字?”李谲深吸一口气,看着天上的明月微微一眯眼睛,道,“如此月夜,就叫明月如何?”

“殿下还是多读点书吧。”虞泠绕过他而去。

李谲在她背後,露出一个笑容:“这里怎麽样,回家了?”

“这里并非我的家殿下,虞泠没有家。”虞泠转过身,抿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那笑容背後是无边的漠然。

她跪下身,轻抚地上的沙尘,让其柔软地堆在掌心:“我的母亲死在这里,箭贯穿了她的脖颈,鲜红的血溅了出来,溅在了我的脸上,就在这。。。。。。”,她的指尖颤抖地抚摸在脸颊处。

“我们不曾享受过王室带给我们的荣华富贵,却承受了破国带来的屈辱。”虞泠笑笑,“真是太不公平了。”

她张开五指,让细沙从指缝漏下。

李谲没有说话,只递给她一把弓箭。

虞泠擡眸,伸手接过弓箭,站起身用力一拉,羽箭朝那明月而去,跨过一道弧线,不知落在了何处。

“浪费可耻啊。”她轻声叹道。

“铁器,哪有人重要。”李谲云淡风轻道,“你对南国和朔北都那样了如指掌,你这样的能人,本王上哪里去找?”

虞泠笑:“怪不得殿下你非我不可。”

她往前指了指,“这条路,当初我的逃亡之路,划花了自己的脸代替了一个病死的马奴。此处,骏马不易行,只能靠人力,还要防止潜藏的沙漠中的旋涡,一个不小心就被吸了进去。”

“这个方向,”她又指了一处,“朔北曾经攻入南国的行进路线,那天我看见赤红色的天空,以为太阳悬挂不住要落下来。”

“还有这儿,”虞泠放缓了声音,“祈祷神明,拜倒的方向。”

她想起成千上万的人,想起盛装打扮的阿姐,想起那尊佛前金莲,曾经虔诚被供奉的物件,如今流落在外,成为拍卖会上的一个在普通不过的玩意儿。

“不日你要占据的王宫,是我的出生地。”

朔北虽然亡了南国,但因为缺少这一副堪舆图始终没有真正地攻下南国的宫城,现如今的南国宫城云州还居住着一些曾经的南国人,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即将到来的铁骑中有他们不曾承认过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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