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玫瑰
可纵使她尽量让自己不去回忆,噩梦还是强硬地把她扯回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
六年前那个下午的种种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威胁的话语丶尖利的笑声犹在耳旁,她仿佛又闻到那种混合着烟味和血腥味的恶心气味。
“别和我争。”
“否则我让你这辈子都上不了舞台。”
冰冷的刀背贴上脸颊,景如夏大叫一声,终于从梦中挣脱。
恶心和黏腻褪去,只剩下冷汗涔涔。
她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手心感受到清爽的凉意,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
现在不过夜半,屋内屋外都还漆黑着。对床的室友似是被她吵醒,轻啧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景如夏心中抱歉,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她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那年她主动退赛,後来再也没有碰过舞蹈相关。
尽管时间已经带走了很多,她还是不愿想丶不愿提。曾经那个惊才绝艳的舞蹈冠军一头扎进琐碎与平凡里,她变得谨小慎微,变得自卑怯懦,不再起眼。
月亮收起了光芒。
景如夏无声叹息,手机屏幕亮起,映出她忧愁的眼睛。
距离她的二十岁生日还有一天。
景如夏走到阳台上,秋夜很凉,寒意顺着指尖爬满全身。她没在意,倚在窗边看了很久的月亮。
不知道能不能提前许愿。
她安静地想,如果可以的话……
顺顺利利就好。
*
次日。
景如夏一大早就被她的好室友楚怡潇拉着去做了个漂亮的生日美甲。
她选了个特别闪的款式,上了细闪和亮油,又贴了碎钻。以至于做完之後两个人在漆黑一片的电梯间,还能看见景如夏闪闪发光的十个手指头。
“……”
这天的下午还有一节课,景如夏和楚怡潇随便吃了点儿,就赶紧打车回了学校。
语言学概论的老师特别严厉,每节课都点名。这课理论性强,而且还排在下午第一节,真的很难不困。
景如夏提前拎了一杯咖啡去教室,才勉勉强强支撑了两个小时。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她刚收好东西准备跟室友出去聚餐,却接到一个电话。
“景如夏小姐吗,”对方似乎是个外卖员,“麻烦到南门来一趟,有您的花。”
花?
景如夏疑惑,她没有订花啊?
“你们有人给我订花了麽,”她收起手机,往几个室友那边走过去,“说是在南门,让我去取。”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楚怡潇最先反应过来,她抓住景如夏的手臂:“什麽情况,你不会背着我们有野男人了吧?”
“我没有,”景如夏甩甩手,却没挣开,“我也不知道是谁,哎呀你快放开我,一起去南门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说完就往外走,剩下五个人也赶紧黏黏糊糊地跟上,还不忘七嘴八舌地发问。
“你好好回忆回忆,到底有没有?”
“这人还怪浪漫的嘞,还订花。”
“切,俗气!哎你们说他会不会就在门口,等下拿着一大束红玫瑰递给夏夏……”
“回了寝室从实招来!”
……
景如夏没说话,只是加快了步伐,她忽然有个很大胆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