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岸试图再争取一下,他走到程揽星身旁,满含期翼地看着他。
但很可惜,这份期翼被刘海遮地严严实实。
程揽星放下手机,用食指点了点他手上的绷带,好笑道:“你这样怎麽帮我?”
“我,我可以的。”
杨岸语气急切,表情变得有些狰狞,想也不想就用左手去撕右手的绷带,鲜血随着他的拉扯渗出还未愈合的伤口,滴落在左手的绷带上,喂饱绷带後,又跌到地上。
程揽星行动快于大脑,忙伸手阻止他这自残一般的行为,握住他已经被撕了一半绷带的右手,温热的血很快染上程揽星的掌心,湿漉漉的,十分黏腻。
这种感觉不太好受,像是被蛞蝓爬过一般。
杨岸的脑中只有解开绷带就能帮程揽星上药这一个念头,见自己的右手被他握住了,又用嘴去咬左手的绷带。
“杨岸,停下。”
随着程揽星话音的落下,杨岸也乖乖地停止了撕咬。
程揽星叹了口气,对于杨岸这样的应激行为实在无法理解,“你要一直这样的话,那我以後不管你了,随便你怎麽伤害自己,反正不是痛在我身上。”
要不是拿杨岸当朋友,顺便看在他给自己带了这麽多次饭的份上,程揽星是真不想一直看他在这里发疯。
杨岸的手还被他握着,低垂的脑袋在听到这些话後,猛地擡起,眼里有泪光闪过,很快汇聚在眼窝,转了半圈,没有掉落下来,“对不起,我以後不会再这样了,你,你别不理我。”
“你这样让我怎麽相信你?”
程揽星轻轻地晃动两下他的右手,血液已经凝固,伤口处一片狼藉,撕开的绷带垂落在一旁,看着有点凄惨。
杨岸不知道如何让他相信自己,他只一直重复着“我会听话的,我都听你的。”
眼前人的一点微小动作都在牵动着杨岸的情绪,短暂的沉默让他如被置于地狱业火里焚烧,他不断地祈求程揽星能给予他可承受的审判。
程揽星放开他,竖起小拇指,“好吧,那就拉鈎。”
杨岸也伸出小拇指,急切地勾上,“好,拉鈎。”
“跟着我一起念。”
“好。”
杨岸怕口头说不够,还重重地点了下头,就怕程揽星不相信他,扭头就不理他了。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程揽星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骗人是小狗。”
说完後,程揽星被自己的补充逗笑,但想到现在的场合比较严肃,他努力控制住表情,只微弯眼睛,嘴角绽开小小的弧度。
杨岸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笑容,整个人看呆了,愣在原地,直到自己的手被另一个小拇指的主人带动着轻晃了晃。
“想什麽呢?跟着说呀。”
然後程揽星就看到杨岸的脸由原本不正常的白慢慢变为红色,头也缓缓转向了另一边。
“嗯,骗人是小狗。”
“你的脸怎麽变红了?不舒服吗?”
程揽星放开他的手指,既惊叹于他的脸变色速度之快,又担心他是不是不舒服了。
杨岸摇头,三步并两步快走到床边,手忙脚乱爬上床,从被子里闷出一声“我没事”。
恰好孙维和黄一佪吃完夜宵回来,见杨岸床上隆起一团,不禁有些诧异,“杨岸你今天怎麽这麽早就上床睡觉了?不学习啦?”
“我困了。”
程揽星探出头来,“你们看看他是不是生病了,刚才脸好红。”
“脸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黄一佪边说着,边准备掀开被子看看情况,手才挨上,被子里就传出了比杨岸以往说话时都要大的声音。
“我真没事,就,就是困了。”
最後两个字拉得太高,甚至还破音了。
黄一佪被吓到,往後连着退了两步,直到撞上一堵“墙”,“没事就没事嘛,那你小点声音嘛,吓死我了。”
他拍拍胸口顺气,左右搜寻孙维,想从他那得到认同,“是吧孙维,杨岸还是第一次这麽大声音讲话,奇奇怪怪的,不过你在哪呢?”
“你要不要回头看一下呢?”
孙维被他压在门上,表情扭曲,“你先把你的脚挪开,行吗?”
後面两个字是他从牙齿里挤出来的,听得出来,恨意深厚。
程揽星憋笑,“我可以友情提供活血化瘀的药。”
黄一佪往前跳开一大步,扭头见孙维表情痛苦,身体摇摇欲坠,忙过去扶着他,“嗨呀,我就说让你不要把胸肌练得这麽硬吧,我都没发现背後靠着的是人。”
“你丶还丶有丶理丶了。”
最後,黄一佪在挨打中边流泪边给程揽星和孙维擦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