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兆亿种未来,无数种意外或既定事实的叠加,织田作之助的未来只是亿分之一的选择题,总会走向既定的死亡道路。就算太宰治算无遗策,可要如何让他防备上亿种可能性?他只能看着一切发生,毫无办法。
他没有办法,太宰治没有办法,太宰治能做到所有事,唯独对命运的扭曲无能为力。
他要如何创造一个,一个能让织田作活着写书的世界?
要赌吗?赌上自己的人生和命运,赌上这虚妄的生命,赌一切的一切,去无望的尝试,去试着给织田作之助一个能够活下来的未来?
属于他太宰治的被厌弃的一生,竟然连自己的存在都如此虚无。
哈哈,他现在甚至都不认识这个人啊!
他到底,正在为了什麽而存在啊?
……
……
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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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见了,要见一面吗?”
大概是下午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太宰治的电话。
阴沉沉的天气,适合独处,千间幕正在琢磨新的书,他单手把电话放在耳边,另一只手给新的文章起草。
那是一本新书,名字是《不夜》。
下面是几行随笔:
「低于一小时的连续睡眠,远离高楼,渴望强光与特效药。」
「我们的未来什麽都不会剩下,大概只是因为不想死去,才痛苦的茍活至今。这麽想想,也该结束了。」
「这世界是一场无止境的梦,死亡是唯一能够醒来的方式,你也这麽觉得对吧?」
“今天吗?今天天气很糟糕哦。”
“我明白了,我知道了,果然是见到的人太多,已经完全被幕君忘记了呢。我知道了,就让我一个人待着吧,我一个人也没关系哦,虽然风很冷,一个人,而且好像要下雨了,但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突然打电话是我打扰幕君了,只要看着幕君能好好的,我就……”
“……停,不要说了……我已经在出门了。”千间幕捂住脸,心情一时间十分复杂。
太宰治的成长方向成谜,总是时不时在几掰猫和黑泥精之间反复横跳,不知道什麽时候点亮了绿茶技能,放在他身上居然没有哪里奇怪。千间幕时常怀疑到底是谁把太宰治带成了这个样子,但遍数整个神社也没有能带出太宰治的抽象人物,自己能长成这样也实在辛苦,与其责怪自己,倒不如把所有问题全部归咎到森鸥外身上。
天杀的森鸥外,看看太宰治都被养成什麽样了。
赶到河边的时候,太宰治正吹着冷风低头给自己的手腕解绷带。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当初离开津岛家时的病弱造型焊死在了他的身上,甚至愈演愈烈。曾经少量的绷带,现在已经密布了他的半身。
远藤曾经笑太宰治,说让太宰治解绷带跟脱衣服没什麽区别,太宰治大声叫嚣反驳,说什麽‘受伤缠绷带怎麽了’‘退一步来讲,衣服就没错吗’‘只要绷带缠的久那就是他的衣服有谁会质疑’反正乱七八糟的,大家笑成一团,内外一片喜气洋洋。
现在的太宰,脸颊的圆润微微消退,出色的样貌能看出未来的风头无二。
说到底,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啊。
看到他来,太宰治擡起头,将绷带丢掉,狂风将白色的布条吹起,远远的向河边吹去,在空中转了转,最终仿佛不可抗性似的,直直坠落到了河里,被水打湿,湿漉漉的飘在水面上。
“幕君。”太宰轻声开口,他的表情乍一看有些奇怪,但仔细一看,并没有和往日有什麽差别。
“怎麽了?”千间幕走到他旁边。
他们很久没有见面了,虽然知道眼睛已经替换,但真切的看到那真实的浅金,太宰治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
“果然这个颜色更适合你啊,神明大人。”
“还没有放弃这个称呼?”千间幕无奈的叹口气。
“神明大人会带来奇迹的。”太宰治似模似样的擡起手,啪啪拍了两下。“请保佑我吧。”
“好好好,保佑你啦。”
之後就是一些漫无边际的谈话:
……
“其实当初没想跟你走,想看看你想说什麽,不高兴的话就把你们抓走。”
“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哦,结果让我超级吃惊了一次呢。”
“那是没关系的事吧。”
……
“恐怕我一时半会儿不会回神社了。”
“因为森鸥外吗?”
“唔,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要继承港口黑手党了吗”
“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当一个秃子啊”
……
“我很讨厌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