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自攻真正让他激动的是笔下的这个人……
他对宴百川的依赖刚在唐枕死的那夜显出点端倪,还没等仔细研究,宴百川就死了。
酆都地狱重逢,他心里的狂喜混着一点罪孽被发现的胆战心惊,也没来得及咂摸出来什麽味儿,宴百川就失踪了。
等忘川相聚,就是宴百川胆大包天换魂相之时,他更是什麽都没来得及理清,只剩下满腔愤怒和不忍,还在被宴百川扔进轮回时忘了个干净。
要说他对宴百川是什麽感情,他还真说不上来。
刚被他从雪地里拉起来时,是感激且小心翼翼的,拿他当个施恩的恩人。
後来发现恩人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且这个恩人没什麽架子,他渐渐放开了,也敢怼两句,把他当朋友。
直到下山後遇见崔宛和唐枕,唐枕那句随口一问的“他是你徒弟吗?”,让他发现原来这麽久以来他在宴百川身边都是无名无份的。
说兄长,没有血缘关系;说朋友,他们差了六七岁,大概也得算忘年交;说师父……这是宴百川亲口否认的。
宴百川对外从没明确表示过他是自己什麽人,大家嘴上不说,但都默认了他是宴百川不记名的徒弟,只有他自己暗戳戳地给自己和宴百川之间定了个关系:这是他祖宗。
救了他丶教养他丶照顾他,单是这三样就足够让他容忍宴百川的所有混蛋脾气和呼来喝去,且甘之如饴。
他把自己的命当成宴百川的,所以宴百川死後他才不计後果地去给他报仇。
周云礼无边无际地想了许多,不觉间眼睛有点发热,一眨眼发现掉了滴泪。
他拿指肚擦了一下,脑子里的画面回溯到他刚去丰都科技面试那天,宴百川进屋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们是在哪见过吗?”
他的样貌已经跟上一世大相径庭,宴百川却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们之间的牵绊太复杂,周云礼有点不敢深想那是种什麽样的情感,可这东西就像看鬼片一样,越害怕越还是要捂着眼睛漏条缝偷窥一两眼。
他顺着宴百川那句问话往里想了那麽一点,就一点点,便如遭雷轰。
他找到手机,翻出相册里的一张彩绘图片,图片上是一个红衣男人,墨发飞扬,抄手靠在桥梁上,红衣曳地,眼睫遮住半只眼睛,藏住些沉重的情绪。
那分明就是他出狱後宴百川失踪多日丶在忘川旁重逢时,宴百川在奈何桥下蓄意骗他换魂相的一幕。
他把线稿画出来让节目组照着图片连夜赶制戏服时没想那麽多,现在回过头才发现,自己这事儿做的有点不明不白没理没据,纯属脑子一热,画的时候甚至还有点激动,喝水动作太大还打碎了一个杯子。
现在想想,画幅画有什麽好激动的呢?
上综艺对他而言是新鲜的体验,但绝没到忘形的地步;画熟悉的人是他经常会做的事。
这俩都不值得大惊小怪,真正让他激动得有点魂飘三里远的就只能是他笔下的这个人。
他对宴百川,好像真的有点无法言说的感情。
上辈子带的,到这辈子都挥之不去。
他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想了许多,不知道什麽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七点闹钟响起来,他洗漱干净,下意识想去看看宴百川起了没,手搭在门把手上又忽然想起昨晚自己的辗转反侧,犹豫了。
他站在门边反思良久,觉得上辈子是太匆忙没来得及,这辈子总不能还这麽不明不白,不管是什麽结果,都得先看看。
他去敲宴百川的门,宴百川叼着个牙刷出来,“怎麽?”
“没事,还以为你起不来,过来叫你的。”
宴百川回去洗漱,示意他自便。
他关好门,站在玄关。
宴百川穿着酒店准备的灰色睡袍,躬身漱口时薄薄一层的夏季睡袍遮不住骨相,露出两块凸起的蝴蝶骨。
他想:他有点瘦。
宴百川洗完脸一擡头,看见镜子里周云礼就站在他身後,靠着鞋柜,像研究什麽外星生物一样看着他。
“怎麽了?”
周云礼收回目光,“没什麽。”
宴百川拿毛巾把脸随便擦了擦,额前沾了水的碎发往脑後一抹,从他身前走过,去翻衣服。
卫生间就在玄关处,过道仅有一米出头宽窄,他几乎擦着周云礼走过去,身上的香皂味儿扑了周云礼满鼻子。
杨导订的是高档酒店,房间自带的洗面奶都是国际大牌,还分了男女款,男款的味道有点像薄荷,不是很重,而且散的很快,几个呼吸间就没了。
宴百川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一套湖蓝色的运动装扔床上,手一抓衣摆才想起来门口还站着个人。
本来两个大男人,换个衣服也没什麽,但他一想起来昨晚自己想通的“结论”,这衣服就扒不下来了。
让他出去?太刻意太冷漠了吧。
装作不知道接着脱?万一他真喜欢男人,那自己那不就成明知故犯的流氓了麽。
他有点尴尬,手上又不能停,装作忘了给手机充电的样子,拿出来充电器插上,状若随口地说:“还没吃早饭吧,不去吃?”
周云礼合计:怎麽不脱了?你脱了我也正好看看我对你有没有不纯洁的想法。
但他嘴上说:“你收拾完了吗?一起去吧。”
没收拾完。
宴百川又把被子叠上了,“我这房间还没收拾,垃圾都没扔呢,你先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