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灼的瞳孔骤然一缩,脸上刹时间白得不可思议,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阿蛮上一世是溺死的!
在走丢後,溺死在了河里。
若阿蛮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话……
不!
顾知灼捂着自己的胸口。
这一刻,她几乎可以?肯定秦家怀着的就是这样?的心。
谢应忱一言不发地重新斟了茶水,端到?了她手上,顾知灼一连喝了好几口,面?色终于渐渐缓和过来?。
她清楚的记得,阿蛮是在五月初七失踪,她陪着姑母,还有镇国公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整整找了三天,五月初十在河边找到?的尸骨。
不能让秦家人靠近她!
顾知灼死死地攥着拳头,怒火和恨意汹涌而来?,眸中杀气?四?溢,又强行按耐了下去。
谢应忱擡手拿下小火炉上的银壶,封了火,说道:“有些晚了,怕是皇上要回宫了,顾大?姑娘先回吧。”
顾知灼心知这是公子瞧出了自己焦急,让自己先回去。
和公子是不需要客套的。顾知灼就道:“我?先走了。”
她起身,抚了抚衣裙,又说道:“对了,公子,你?今日?回去後先病一病,明日?一天内都不要单独去见皇上。”
谢应忱没有问原因,只温言道:“我?记着了。”
顾知灼招呼上琼芳她们,提着裙摆,脚步匆匆地走了。
马就安置在山门外,一离开太清观,她们直接往京城赶。
一路上,晴眉都有些一言难尽。
她怀疑,顾大?姑娘是不是已经忘了她其?实是东厂的人,还是个暗探!
跟公子忱见面?这麽私下的事让她跟着倒也罢了,甚至连威胁三皇子跳池塘,唆使公子忱假病都当着她的面?大?大?方方的谋划,这简直让她不知道说什麽好。
刚刚晴眉甚至一度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避避。
虽说,这种事就算顾大?姑娘刻意瞒了,她也能查到?,可也不该不瞒她啊。
手艺一直用不上,万一生疏了怎麽办。
晴眉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还没想明白,就已经到?京城了。
顾知灼先去百济堂让苏掌柜给自己寻几味药,方子她还没拿定主意,但其?中的几味君药和臣药至关重要,而且还难寻,得先找起来?。
然後又拐去买了些朱砂符纸。
她打算把该买的都买齐,这几天就不出门了,守着阿蛮到?五月初七再说。
一回府,照例先去了荣和堂问安,结果?到?了荣和堂才知道,顾太夫人一早就被皇後宣进?宫去了。
“进?宫了?”顾知灼挑了挑眉。
这麽突然?
“是。”
祝嬷嬷也没有刻意地讨好,一板一眼地回道:“今日?巳时刚过,宫里来?了一位姑姑,是皇後娘娘身边的。皇後娘娘传太夫人和大?姑奶奶进?宫说说话。太夫人和大?姑奶奶大?妆後,巳时过半出的门。”
巳时,也就是她刚到?太清观不久。
顾知灼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宫里不但叫了太夫人,还叫了姑母,这不对劲啊。
宫中宣召,极少有当天宣,当天就要见的。更何况,姑母是出了阁的姑奶奶,皇後娘娘要见,也该去靖安伯府宣。
莫非靖安伯夫人进?宫告状去了?
这麽一想,顾知灼连声问道:“阿蛮呢?也带进?宫了?”
“表姑娘在夫人那里。”
阿蛮在府里。可顾知灼不知怎麽的,反而更慌了,心就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的。
她没有多问,脚步匆匆地从东西穿堂出去,赶到?正院,结果?季氏不在正院,说是去了花园,顾知灼只得又去花园,一路问着下人,总算在水云榭见到?了季氏和顾琰。
顾琰生得虎头虎脑,眉眼精致,拿着一把弹弓在水云榭周围跑来?跑去,时不时就用琉璃珠子对着小鸟打,他看岁小,准头也差,他没打中就开始扔琉璃珠子,惊得鸟雀四?下乱飞,全都躲进?了树冠里。
周围一只鸟都没了,顾琰不开心地跺了跺脚。
顾知灼的眉头紧皱,顾琰如今不到?六岁,还没有搬到?前院,就和季氏一同?住在正院。
重生以?来?,她一直都特意避开见顾琰,因为她有点不知道该用什麽样?的态度面?对他。
上一世,顾琰袭了爵,继承了这诺大?的镇国公府,顾知灼本来?应该庆幸的,庆幸顾家还有血脉留下。呵,後来?呢?没过几年,顾琰就当衆说祖父确有不臣之心暗养私兵,说爹爹在北疆串通马匪贪墨朝廷军饷,说顾家几代战死沙场的男儿战时乞降,临阵脱逃,死有馀辜!
时隔一世,再见到?顾琰,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弥漫在她心头。
“灼姐儿。”季氏含笑地唤了她一声。
季氏是孀居之人,只穿了一身素色衣裙,粉黛薄施也不掩她的风姿动人。
顾知灼擡眼看了一圈,不见阿蛮,就先上前见了礼:“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