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络微微蹙眉:“不必如此。”
待衆人落座,他用公筷夹了块单笼金乳酥放到沈幼宜面前的白玉盘子里,淡淡看她一眼:“趁热吃,你说过刚出锅的味道最好。”
沈幼宜微微错愕,她不过随口一说,他竟记到了心上。
她胡乱点点头,筷子都差点拿反。
崔临一脸欣慰,太子果然面冷心善,无关要紧的小事也记得。
他笑笑,想到今日的早朝,好奇问道:“娶太子妃一事,殿下点头了?”
裴络的性子他不是不知,若他不肯,便是陛下也无法逼他。
“嗯。”裴络神色一顿,馀光瞥向身侧的沈幼宜。
只见她吃东西吃的很香,再无旁的反应。
沈幼宜的耳朵却早已竖了起来,她有心想再听听,谁知继父问了半嘴便停了下来,勾的她心里难受。
胸口堵的慌,沈幼宜擦擦嘴角:“我吃饱了。”
裴络凝眉,侧过脸去:“你还没吃多少。”
她的饭量,他心中有数。
“不用你管我。”沈幼宜垂眸,脱口而出。
话说了出去,过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
陈清芷眼皮一跳,忙看向裴络:“阿宜不懂事,太子别放在心上,回头我说说她。”
这孩子,怎麽胡乱发起脾气来了?
“无妨。”裴络巴不得她向自己发脾气,也好过对他视而不见。
沈幼宜长长的眼睫颤了颤,就见裴络的手伸了过来,她忙闭上眼睛,傻乎乎的想,他不会是要打她吧?
只片刻後,唇角被人碰了碰,她缓缓睁开眼眸,一扭头就对上了裴络清俊的侧脸。
意识到他在给自己擦嘴角,这般亲昵的举动,沈幼宜脑子轰的一下被砸的晕头转向,白嫩的双颊红的跟涂了两层胭脂粉似的。
“没擦干净。”他好像又往自己身边凑了凑。
又细细盯着她看了会儿,才退回自己的位置。
沈幼宜眨眨眼,愣了好一会儿,赶紧罐了两盏凉茶下去清心。
陈清芷的眼神在女儿和裴络身上来回探究,心下莫名不安,那种怪怪的感觉更强烈了。
太子……他方才那反应,就跟娇纵心上人一样,她摇摇脑袋,将那荒谬的念头甩了出去。
只不过他对女儿……实在太上心纵容了些。
一旁站着的高竹,心里呵呵又呵呵,不愧是太子殿下啊,这温水煮青蛙煮的甚好,连未来丈母娘岳父小舅子一块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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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宜的手帕交徐颜是在月初从外祖家回长安的,次日她便给自己送了两张画舫的票,邀她去船上一游叙旧。
月底前一晚,沈幼宜拿着票去找了四姐姐崔雪珠,对方眼神先是一亮,随即有气无力道:“你们玩吧,我没几天便要出嫁,实在从我阿娘眼皮子底下跑不了。”
沈幼宜只好作罢,跟母亲说了一声,便带着素莲去了画舫。
她将票递给船头值守的人,由两个婢子领着往里走,一进去便赶上了一支胡舞。
停下观赏片刻,才进了一间上好的雅间。
屋里除了徐颜,竟还坐着张清舟。
沈幼宜惊讶问道:“他怎麽也在这?你信上没说啊?还有……你们俩都这麽熟了?”
徐颜瞅了瞅脸红成一片,跟个害羞的小媳妇似的张清舟,心道他俩都睡一块了,还谈什麽熟不熟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直接道:“阿宜你坐吧,今日约你出来就是想说这件事。”
沈幼宜疑惑:“你们俩惹祸了?”
不然张清舟怎麽一句话都不说,他向来是个话唠。
徐颜摇摇头,闭上眼干干脆脆的:“不瞒你说,我们俩要成亲了,过段日子便会过六礼。”
“啊?”沈幼宜一脸懵。
她蹙眉看向张清舟:“你不会早看上阿颜了吧?否则好端端的前段日子为何要去江南?”
张清舟憋红了一张脸:“你别胡说,我不是那样的人,要问你就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