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女官被冷了这麽久,早快闲的发霉了,皇後那里也迟迟没个交代。
太子妃不肯重用她,她又如何能打听到只言片语的消息?至于底下那些墙头草,见太子妃如此,也只是面上敬着她,背地里还不定怎麽说呢,怕是早就看上笑话,赌她什麽时候被撵回去。
如今来了事,聂女官激动的一头儿干劲,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太子妃就放一百个心吧,这事奴婢保准给您办好。”
沈幼宜给素莲递了个眼神,素莲悄悄点了点头。
几日後,安乐公主与崔雪莹先一刻钟入了皇宫,两人先去给李皇後请安,随即崔雪莹与後到的两位妹妹一道往东宫去,安乐公主则去了母妃淑妃宫里。
待她问安回来,沈幼宜叫人布置一番,五人搓上了叶子牌。
崔雪妍看看崔雪珠与沈幼宜,打趣道:“公主这麽快就有了好消息,四妹妹和五妹妹可要加紧喽,不然等孩子生出来都玩不到一块去。”
安乐公主红了红脸。
崔雪珠瞥向一如既往碎嘴的崔雪妍:“我还不想生呢,你可别烦我。”
反正她上头没有婆母压着,亲娘倒是一直催,崔雪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总之就是不想生。
崔雪珠没压力,几人反倒把视线移到了沈幼宜这个太子妃身上,打趣的笑,臊的沈幼宜红了一张脸。
总觉得成亲後,都没一个正经人了。
说闹半天,到了晌午用过膳,宾客皆欢,聂女官得意的笑笑,她一手操办,哪能出得了什麽差错?
谁知她刚叫厨房的人上了道荷花酥,不到片刻的功夫,便有宫婢神色匆匆的寻来:“聂姑姑,卫夫人用了糕点,现下起了一脸的红疹,太子妃气坏了,叫您赶紧着过去。”
聂女官一听,变了脸色,定下心神才随着宫婢往外走。
她方踏进堂屋,便听到了崔雪珠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与隐隐的埋怨:“呜呜呜,我的脸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後还怎麽活?怕不是要遭了夫家的厌弃,被撵回娘家去。太子妃也真是的,明知我幼时误食过红薯粉过敏,怎麽不仔细叮嘱底下人?”
聂女官心都提了起来,又听太子妃说:“四姐姐快别气了,我一早便跟底下人吩咐过,定是她们走神,没将我的话放到心里头去。你别担心,太医都说了,好好将养着,没几日便能消。”
“请太子妃安,见过诸位夫人。”她颤颤巍巍的上前,悄悄瞥了那崔雪珠一眼,只见她用面纱遮了面,正趴在塌上哭个不止。
新鲜的荷花酥被摊在桌上,太医站在一旁,神色凝重,擦过手对沈幼宜道:“回太子妃,这荷花酥里的确有红薯粉。”
沈幼宜面色难看,冷眼看向聂女官:“女官看我还能安吗?”
聂女官忙跪下请罪,有苦说不出。她能当着衆人的面说太子妃从未嘱咐过卫夫人不能食红薯粉吗?
她若真如此干,便真真是个蠢人了。还不如此刻将事揽下,太子妃心里还能念她几分好,当即垂下脑袋:“是奴婢不仔细,没能好好叮嘱下头人,这才叫卫夫人受了苦。”
崔雪珠停下啜泣,渐渐转过身来:“原是我冤了太子妃,我就说五妹妹怎会这般不把我放在心上,原是你们偷了懒。”
她忽地疾言厉色起来:“若是叫外头人知道,还道太子妃是有多糊涂,连个小小的宴请都办不好。”
聂女官忙道:“都是奴婢们的错。”
沈幼宜又安抚了崔雪珠几句,才道:“今日东宫出了差池,真是叫你们看笑话了。”
几人笑笑:“算不得什麽大事,太子妃千万别放在心上。”接着又道:“时辰不早,我们几个也不打扰太子妃午憩了。”
沈幼宜嘱咐素莲待会儿将补品送到卫府,又好好将几人送走,崔雪珠冲她眨眨眼,这才转过身去。
一出宫门坐上马车,她便扯过面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那张芙蓉面上光滑细腻,没一点红疹,红薯粉她爱吃的很,过不了一点敏。
希望五妹妹争气点,也不枉她演上一番。
没了外客,沈幼宜才找聂女官算起账来:“女官是从母後宫里出来的,我信任你,才将此事交给你督办,索性今日都是自家人,才不算失了面儿,只往後东宫是万万不敢再用女官了,今日我便叫人送您回母後宫里吧,免得日後行出更大的错来。”
聂女官难以置信,片刻後她才慢慢反应过来,原来今日这一出是在等着她呢!
也怪她,被冷待了这麽些天,刚来东宫时的警惕也渐渐松懈下去。
聂女官认命似的垂下眸,不再言语。沈幼宜可不兴可怜她,素莲都说了,这女官成日里便逮着内室伺候的宫婢,引着旁人说她与裴络的私事,这样的人,她可不敢再放在眼皮子底下,还是尽早打发了好。
当日晌午,聂女官便收拾了东西,灰溜溜回了皇後宫里,沈幼宜也跟着去了,主动解释着:“聂女官伺候母後多年,定是舍不得您,这才在东宫当差出神,犯了点小错,儿媳想孝顺母後,还是叫聂女官跟在您身边吧。”
李皇後强忍着没变脸,只道这崔家出来的女郎还真是有些手段,一张嘴太会,什麽话都叫她说了去。
只聂女官回来,李皇後也没放到心上,她明面上送过去的人,自是不指着她,不过是分散太子夫妻俩的注意罢了。
夜里歇下,沈幼宜想到衆人调侃生孩子的事,她嘟了嘟唇,跟裴络微微抱怨。
“你说安乐公主与驸马就比我们早成亲了一个月,怎麽那麽快就有了好消息?”
裴络目光微动,将人搂到怀里:“生孩子本就是顺其自然,我们尚在新婚,阿宜不用这般急。”
沈幼宜疑惑的看过去,太子殿下这麽大岁数了,竟一点都不急?
她下意识将心里想的说了出来,又呐呐添了两句:“驸马到底是年轻。”
裴络黑了脸,这不就是变着法儿嫌他年纪大,不如驸马吗?
他将沈幼宜翻了个面,沉沉压过去:“阿宜错了,孤也还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