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临渊大喜,又情不自禁的追问:“是丶是谁?朕真的无法相信这世上除了那个刚找到的妹妹,还有人跟朕那般像……”
苏纭卿皱皱眉,没答话,眼睛里却明明白白写着“无可奉告”。
夜临渊见他又防备起来,语重心长的对他说:
“卿卿,那个人多半已经忘了你,根本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你能不能忘了他?”
“不能。”苏纭卿一听他说阿渊的坏话,又不高兴了。
夜临渊急了:“他只与你相处了十日,三年来信讯全无,这不明摆着他负了你麽?你怎麽这麽痴丶这麽傻?”
“绝对不是的。”苏纭卿听他这样说,生气极了,“他绝不会负我。”
夜临渊见他固执至此,心疼得气急败坏:“你就对他那麽有信心!?这世上哪有人对自己所爱之人这般不负责任的?”
苏纭卿一听,比他还恼火:“圣上又知道他什麽,阿渊绝对不会忘了我的!”
夜临渊愣了愣:“……阿渊?”
苏纭卿心里狂跳:完了,怎麽一不小心喊出名字来了?
他涨红了脸,朱唇微微开啓,心跳如鼓的盯住了夜临渊。
只见夜临渊目中微一晃动,身子突然踉跄了两步,往後一退。
他唇边泛起苦涩的笑,有些不知所措的靠在了身後的圆桌旁。
“呵……连名字丶连名字朕也是他的替代品吗?”他失魂落魄的低声道,像是悲愤的发泄,又像是自嘲。
苏纭卿下意识的想否认,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如何否认?这麽清楚的事实摆在眼前,从何否认?
一切否认或是安慰在此刻都与狡辩无异。
整个御书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两个人相隔如此近的距离,不过两尺,但心的距离却是从未有过的遥远。
许久,夜临渊缓缓转过头来,深深凝视苏纭卿焦急又惊惶的脸庞。
“你先回去吧。”他沉声说,“天快亮了,朕要去早朝了。”
苏纭卿茫然失措,只得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心里却觉得深深的不是滋味。
他不是有意想要这样伤害夜临渊的,只是一时情急喊出了口。但看夜临渊的样子,明显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他不对自己发脾气,只是默默让自己离开。但不知道怎的,苏纭卿觉得,这比夜临渊吼他凶他丶威胁他强迫他还要让自己难受。
……难受?
所以比起害怕丶担忧,更多的是难受?
苏纭卿很惊讶。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会受罚丶或是夜临渊会根据这丝线索找到阿渊,却是不忍夜临渊难受?
苏纭卿瞪大了眼,却没办法不去回忆方才夜临渊心碎欲裂的神情。
那就像是针刺在心上一样,让他好疼好疼。
苏纭卿迷茫的停了下脚步,再也迈不出去一步。
有那麽一瞬,他竟然想猛的转身,掉头跑回御书房。
但是回去了又如何呢?又能做些什麽呢?
在黎明来临前的幽暗中,苏纭卿苦恼丶又失落的站在宽敞冷清的御道中,不知失措。
这天接下来在画院,苏纭卿都无法集中注意力,总是在提笔之时想起昨晚的事,好几次差点弄污画面。梅如雪看出他的不对劲,便劝他去旁边休息一下。
“纭卿,你昨夜没睡好吧?”梅如雪偷偷担心着他的黑眼圈,“状态不好,咳咳,还不如别画了……”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苏纭卿回过神来,立刻小心的将滴落到画纸上的颜料擦掉。
昨夜何止没睡好,发生了那麽多事。
“我不丶不丶不是要怪你,就是想你休息一下……”梅如雪嗫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