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御医们已经黔驴技穷,哪还有别的法子可想?
只能纷纷低头叹气。
宋御医一眼瞥见苏纭卿枕边的护符,心里一惊,指着它道:“圣上,这是……?”
“是魏无忧送来的护符,说是含瑞兽白泽之气,对伤口有益处。有何不妥?”
宋御医听了,细细一想,脸露惊惶。
“说话!”夜临渊一把揪住他衣领。
“圣上息怒!”宋御医双腿一软跪下,“这护符并无不妥,确实是救命之物。但正因如此,才更说明苏公子情况凶险。”
“此话怎讲?”
“如今苏公子勉强还能撑着,这护符功不可没,将瑞兽之气凝聚在他身边。但这毕竟只是一枚护符,瑞兽之气即将耗尽。而苏公子有它护体也还是未见起色,等到它失灵之後,恐怕更……”
夜临渊心里惊骇:“你是说,他撑不过今晚?”
宋御医哪敢答话,只吓得全身哆嗦。
夜临渊脸色惨白,一把丢了他,身体摇晃,几欲晕厥。
“圣上!圣上!”御医们见状不妙,纷纷拖着膝盖上前,“圣上保重龙体啊!”
“你们都出去……”夜临渊挥了挥手,“出去!”
御医们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的一个个跪着向外退去。夜临渊又一指宋御医:
“你给朕留下。”
宋御医周身一颤,只得听命。
等他们都退下,夜临渊擡眸死死盯住宋御医。他两夜未眠,印堂发黑,整个人形容枯槁,只一双锐利眸子还闪烁着不肯服输的光。
“宋世贤,你给朕说实话,”他沉声逼问,“到底还有什麽法子。”
宋御医扑通一声跪下:“圣上!圣上!微臣不知……”
“说!”夜临渊一掌拍碎了雕花木椅的扶手,“既然区区白泽之气都能续命,朕有瑞兽麒麟傍身,祥瑞之气难道就没办法救他?你若是再欺君罔上,不如朕先送你下去给苏纭卿陪葬!”
宋御医满头大汗:“圣上,您虽有麒麟傍身,但即使您……您日日夜夜抱着苏公子,也不过与护符的作用大同小异,只能勉强吊住他性命,无法令他康复。”
夜临渊听着他的话语,逐渐面露绝望。但他冷不防的瞥一眼宋御医躲闪的眼神,锐光又重新在眸中凝聚。
“一定还有别的法子。”他厉声威吓道,“宋世贤,你说丶还是不说?”
宋御医被他牢牢盯着,如芒刺背,嗫嚅许久,再也顶不住,最终嘴唇一抖:“除非……”
“除非什麽?”夜临渊双目一凝,燃起了希冀。
宋御医扑倒在地:“微臣……不敢说!”
“说。”夜临渊的眸子冷冽如冰。他嗓音并不高,但其中的压迫感却如同泰山压顶,让宋御医擡不起头来。
他嗓子发干,拼命咽了咽唾沫,字字艰难:
“苏公子伤及心脉,严重亏血,光靠瑞气和药物只能治标不治本。除非圣上以真龙之血注入他体内,助他修复心脉,补血滋养,才能见效。但此法伤及龙体,万万不可……”
“立刻开始。”夜临渊不容回绝的打断了他。
“圣上,不可啊!苏公子命悬一线,所需的龙血超过了龙体所能承受的……”宋御医惊惶的擡头,却脖子上一凉。
夜临渊冰冷的佩剑抵在他脖颈血管之处。
“你敢抗旨?!”
“……”宋御医哪还敢多言,哆嗦着去准备了。
引血之法须得先检验二人的血液能否相融。若是互相排斥,这最後的希望也就破灭了。夜临渊死死盯着宋御医将自己的血与苏纭卿的滴到同一杯中,几乎目眦欲裂。
直到看到两滴小小的血珠在杯中逐渐消散开来,最终融为一体,他才舒了一口气。
“开始吧。”他一把挽起龙袍的衣袖,伸到宋御医面前。
“是……”宋御医山穷水尽,只得同意,取出树皮软管与水晶针头,忍着剧烈的心跳开始引血。他让夜临渊坐在榻上,将手臂擡高,确保血液能从高到低缓缓流入躺着的苏纭卿体内。
“若是苏公子呼吸变强劲,脸色有了红润,便无碍了。”宋御医敬业的交代着,“引血之术凶险万分,绝不可超过半个时辰,否则龙体必当有碍!微臣自当守在此处,替圣上把握……”
他还没说完,夜临渊便冷冷下令:“你出去。”
宋御医急了:“圣上,您万万不可引血过度,否则……”
“朕自有判断,你出去!”夜临渊毫不犹豫的再次下令。
“哎,这……”宋御医要急哭了,又别无他法,只好长叹一声,抹着两行老泪退出去了。
他当御医这麽多年,还没见过圣上对谁这般上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