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月道:“我要如何称呼您?”
夏探竹依旧温软;“唤我探竹即可。”
“我遗落于族外多年,一直在寻找鲛人的足迹,想要回归故里,偶然间听闻西海有鲛人踪迹,特来寻找,正好巧了,能救到你。”
她的目光轻轻柔柔地落在衍月身上,像是蕴含着无数复杂的心绪:“这么多年来,你是我唯一看到的第二条鲛人。”
衍月不由自主地问道:“那第一条呢?”
夏探竹还是那番包容的神色:“是我自己啊。”
衍月:“……”
她从夏探竹的血液里感受到了很精纯的鲛人血脉,似乎带着神圣的意味,衍月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t。
黎娅尔的血脉是圣女的血脉,这一脉的鲛人拥有最精纯最强大的力量,代表着鲛人本身,但她们理论上已经死绝了,除非多芙自己复活,否则不会有任何鲛人有当初圣女的血脉。
但不巧,多芙黎娅尔就是复活了,她也没死过,虽然很快就死了。
夏探竹作为……遗孤,有着很奇怪的境遇。
但此时的她对这份境遇一无所知,她尖锐的爪子一滑,割破了动脉附近的血管,血管涌出鲜血,落到一个特别制成的锦囊中。
锦囊很小,珍贵的鲜血将它装满了,一晃还能听见水声。
夏探竹将这锦囊递给衍月,说道:“我知道你不信任我,这理所应当,但如果有机会,我还是希望能被你们接纳。”
锦囊被放在衍月的手心,她将其轻轻托住,继续听夏探竹说:“这是我的鲜血,或许可以让你们知道我来自哪一支血脉,找到我的族人。”
说罢,夏探竹连连后退,将阵法门掀开了一点,最后落下一道话音:“就算不能被接纳,至少让我知道,我在外面过得太过艰难,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生怕迎来灭顶之灾。”
阵法一闪,门又被关的严实,她终究是离开了。
衍月怅然若失,连连张望。
夏探竹向不远处游去,将鱼尾收起,潜入海底。
银色手镯被注入了灵力,熠熠生辉,夏探竹耐心等待,没过多久,远处出现灵气波动,一道人影朝她袭来。
正是披了法器的白绘。
那是一条很漂亮的项链,在光线暗淡的海底也闪着亮光,无法忽视。
白绘双手握紧项链上坠着的宝石,将灵力注入进去,那点亮光霎时变得更加耀眼,几乎到了灼目的地步。
这就是在海下保护白绘的法器,减少她因海洋环境而受到的影响。
她行动很敏捷,很快就停在夏探竹的眼前,夏探竹深灰色的眼睛变成竖瞳,有些非人,打量着这条项链。
“这法器的原材料,和鲛人没有关系吧?”
白绘轻轻拨弄项链:“自然没有,这是落冰花和海晶石锻造的,堪称艺术品。”
她没抬头,随意问道:“你那边怎么样了?”
夏探竹游移道:“已经将鲛人救下来,她现在应当在准备回家。”
白绘补充:“但她不能立刻回去,她怕给族人带来危险。”
一只鲛人的死去或许还不算什么大事,但如果泄露了鲛人族的聚落,对她们将会是灭顶之灾。
夏探竹哀伤不已,那股哀伤不是来源于她自己,而是来源于多芙的血脉和那个遁入她身体与她融为一体的小圆点。
她现在,是知道鲛人的聚居地的。
圣女的血脉和鲛人的圣物正时刻牵引着她,牵引着她回族中看看,从前在大陆上还不觉得什么,越是离聚居地越近,血脉牵引的力量就越强。
可是她不敢贸然前去,毕竟自身修为有限,若是被警惕心极强的鲛人围困在那里,无法收场。
还有就是,她有点不放心白绘。
自己的生辰八字说给就给了,那是因为是自己的东西,若是有什么意外,那殃及的也只能是自己。
可是鲛人不一样,她们随时都在风口浪尖上,哪怕泄露出一丝的消息,都能引来危机。
来时无所畏惧,天大地大,真到了近前,却又心生忧虑。
白绘却看懂夏探竹的忧虑,轻巧地开口:“其实你也很担心吧。”
她玩笑般指向了自己:“毕竟若说出来,我是外族,”
夏探竹怯生生地望向白绘,有些难得的心虚。
白绘却不在意这点忧虑和不信任,为夏探竹寻求解决办法,当即开口:“我以天道立誓,若对鲛人一族有任何不轨行为,损害其族利益,向其他生灵泄露任何不利于鲛人的讯息”
“我将灰飞烟灭,道统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