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後身边的人只剩下几个洒扫的宫女和贴身侍候的两个嬷嬷,不过一个嬷嬷早在废後还没有被废之前就疯了,被管事的另一个嬷嬷做主丢在了冷宫里,说是怕她干不好太过辛劳的活,可宫人们都知道,她一旦进了冷宫就再也没有出来的机会,但那个嬷嬷反倒不反抗,还乐疯地直往冷宫里跑,仿佛冷宫才是她的家。”
折歌说到这一顿,“奴婢查过,那位嬷嬷如今还活着,而将她丢进冷宫的那位嬷嬷现今被安排在浣衣院洗衣裳,其他宫女则被重新分配到各个宫里。”
邢莲水吩咐她:“先不要打草惊蛇,我找几个暗卫跟你一起仔细查查,看那几位宫女和嬷嬷在三皇子谋反後与之前比有何不同,再行定夺。”
折歌福了福身:“奴婢听命,大人。”
邢莲水吩咐完要事,转身打算离开,却被折歌叫住:“大人,奴婢感激您请了太医为奴兄长医治,但奈何奴兄长的病拖了太久,普通大夫束手无策,太医也只能堪堪吊着奴兄长的命,兄长说他的病好不了了,奴难以反驳,奴想,是不是……”
邢莲水打断她:“我帮你请太医就是想要你兄长能陪你更久一些,待陛下寻到江湖中的那位晋神医,兴许你兄长的病能有一丝希望。”
“奴婢谢过大人。”折歌眼角微红,“大人,奴婢想着,无论兄长的病能不能好,奴婢想请大人帮奴婢脱离这深宫,奴婢也想到外面看看,奴婢不想一直困在这里,这也不是兄长想要看到的,兄长想要我随性地活在蓝天下。”
邢莲水已然知晓,开口给她定心丸:“待事情了了,我将卖身契销毁,亲送还给你自由。”
折歌道:“大人,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帮您查三殿下的踪迹。大人恩情,奴婢感激不尽,不单为兄长的事,也为大人帮普天下的女子寻得一条官路,让女子也能施展抱负。”
邢莲水擡眼望着远处的宫道:“别忘了,大人我,也是女子,该为女子谋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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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观察了几个时日,邢莲水也和白岑谦一同观察着两位嬷嬷,发现一直跟在废後身边的那位嬷嬷并没有什麽异常,只是时常抱怨浣衣院的活太累,另一位嬷嬷照常发疯,只是疯多了一项。
一位宫女说:“那位疯嬷嬷以前不会去拔宫里的杂草,今日不知怎麽疯病又重了,拔起草就往嘴里塞,冷宫里的吃食份例虽不好,但奴婢也是按时按量往里送的,她总不会饿到去拔草充饥。”
“也就你老实,给她们吃的简直是浪费了宫里的份例,平白遭她的白眼。”另一位宫女愤愤不平道。
“平静的背後说不定有我们不得而知的秘密,我们去瞅瞅。”
邢莲水带着白岑谦先去了冷宫一趟,後又到了浣衣院,他们走进去就有几个有眼力见的上前行礼问好。
“五殿下今日怎麽有空到浣衣院来了,这儿都是些粗人,怕扰了殿下兴致,殿下不妨到我们屋子里坐坐。”
邢莲水轻轻笑了:“姑娘们,哪有当着正主的面就明目张胆抢人的,五殿下是姑娘我的,旁的人就别打他主意了。”
邢莲水主动握住白岑谦的手,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白岑谦反握住她的手,凑到她耳边缓缓道:“我愿舍身给邢将军,邢将军可莫要食言,我等着娶你做我的娘子。”
缓缓呵出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耳边,激得她轻轻一颤。
旁边围着的宫女有的转头满脸不乐意,脸上尽是惋惜,有的则默默接受这难得一见的乐趣。
邢莲水上前逮住几个宫女,暗中交代她们跟他们演一出戏,宫女们也很配合,说演当下就入了戏,为了将军给的奖赏卖力。
两个宫女端着洗衣的盆子跟棒槌走到陆嬷嬷身旁,一边浣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我瞧着东边的树上有雀儿筑了巢,往後可有多的趣味了。”
另一宫女回道:“你啊,一天天不想着如何摆脱这累人的活计,净想着玩了。”
那宫女叹了声:“哪有什麽办法?我主子犯了事,我也跟着被贬到这里来,偏偏大人们也看不上我,我哪有什麽出路?”
另一宫女斥了声:“哪儿没有,刚刚五殿下来这,专门问废後跟三殿下的事呢。他们可说了,三殿下虽是废後亲生的,但却不是太上皇的亲生子,根本没有继位的资格。”
那宫女竖起耳朵听她说:“他们不是要找能证明这层身份的人吗?说不定要能证明三皇子确实不是太上皇所出,五殿下也能把我们带出来,还会给一笔赏金,放我们出宫颐养天年呢。”
那宫女又叹了声:“可惜就可惜在我们不是废後宫里的,也探不到真相,不然我们指定可以出宫,这事说得我可难过了。”
陆嬷嬷很快意识到,现今三皇子的身世已经不是秘密了,而她还在这里受苦,要是能被送出宫去,也算有了一条活路,总比在这宫里累死强,于是她打定了主意,要从五皇子那里讹一笔养老钱。
陆嬷嬷起身抓住旁边宫女的手腕,急切地问她:“你们刚刚说五殿下来过,我曾在废後宫里当过差,我知道三皇子的事情,你们快告诉我五殿下在哪里。”
一宫女惊奇道:“嬷嬷知道啊,五殿下正跟着邢将军往西边的门去呢,嬷嬷可要赶紧追去,晚了可就错过了,嬷嬷要是出了宫可别忘了我们。”
“肯定不会忘了你们。”
她在心里想,肯定不会忘,在这里都受着你们的欺负,待她飞黄腾达还不把她们往泥里踩,甚至还可以先在五殿下那里告个状。
邢莲水牵着白岑谦在西门处慢慢散着步,两只交叠的手一晃一晃的,再也没有白岑谦的那句“姑娘,这不合规矩”,她可太舒心了。
两人踱着步,时而浅吟低语,倒像是刚成婚的新娘子跟她的新婚郎君,总有着说不完的话,想着触碰对方。
陆嬷嬷气喘吁吁地追到了西门,看着就差临门一脚的两人,忙大声呼喊:“殿下,将军,等等,奴婢知道三皇子的身世,要将他的身世都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