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间内,跳跃的火苗被当头一盆冷水泼下,瞬间变得黢黑,消泯于无。
应时收回手中的水盆,盯着眼前被烧得蜷缩在一起、体表只残留着部分肌肤的死者,神色肃穆。
他的身侧,同他一起从楼下打来水灭火的洛尔曼同样很严肃。谁都没想到,昨天还同他们一起吃饭的伊莎贝尔,会这样死在四楼废弃的杂物间内。
徐非拉着美亚,慢慢蹲在死者身前。
淡红色的血水混着烧焦的油脂粘满尸体,尸体面部的烧伤极为严重,头部的毛发全部化为灰烬,眼部只余两处鼓囊囊的眼皮,嘴唇烧得只剩下一半,迫不得已露出几颗惨白的牙。
手指全部被烧化,融合在一起仿佛无指,其余地方掩在烧得并不完全的衣物之下,露出隐隐红斑。身体蜷缩在一起,看不出来实际身高,只能从身体骨架判断,这大概是个女人。
因为头顶没有头发,曾经受过的伤便无处躲藏。
肉眼可见,死者的头顶有两处钝器伤,均在头颅左上部。伤口直径大约两厘米,周围软陷了一大块,隐隐透出血色。
除此之外,死者身体上并没有检查出其余明显伤口。
“死者有没有可能因为中毒而死?能够检测出她体内有没有毒素吗?”徐非提出另外一种想法。
徐非的话倒是给美亚提了个醒。她之前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药师,尸体检验这方面的经验比不上徐非。
美亚沉思片刻,道:“可以倒是可以,需要取点尸体的血看看。”
徐非假装从黑袍口袋,实则是系统背包中拿出了白玉簪,在死者伊莎贝尔近乎干涸的右臂血管划了道口子,艰难挤出小半碗较为浓稠的血,装进了美亚端着的碗中。
碗是美亚早就准备好的,正是之前帮徐非治疗时接血的那只碗。
美亚从身上摸出一包药粉,药粉呈现一种奇异的粉色。美亚用小指指甲挑起些许药粉,撒进碗中,转眼,那半碗血晕成均匀的淡粉色,仿若魔鬼置于手边的调酒。
美亚:“这是我调试而成的测试药粉,专门用于毒性测试。等待一会,如果血液颜色变回红色,证明死者体内不存在药物痕迹,否则……”
淡粉在所有人注视下,缓慢升腾成原本的深红。
美亚松了口气道:“伊莎贝尔体内没有毒药的痕迹,头顶上这两处伤口应该就是致命伤。”得到结论,众人将伊莎贝尔的尸体搬回了她的房间,并把杂物间现场锁住,以防被有心人破坏。
之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一楼餐厅门口,不知为何,所有人都在门口驻足,不敢进门。
走在最后的徐非和应时,穿越重重人群才看清原因。
餐厅内,长桌铺着洁净纯白桌布,点点烛光不断晃动。远离门那端,一个人影右手支颐,惺忪地瞥了他们一眼。
这人一身繁复黑金礼服,胸前白色方巾格外显眼,衣内内衬珍珠扣直扣到喉骨,下半身隐在桌布下,鎏金恶魔面具以黑色丝缎系紧,眉目贴合,灰白色的发丝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他面具下唯一露出的那双细长浅灰色眼睛空乏眯起,似刚被惊醒的猛兽般审视刚出现这群人,气势摄人。
众人猜测,眼前这人就是一直没有露过面的恶魔。他此刻的眼神,似乎是生气,又似乎只是无聊,在摸清楚之前,无人敢上前。
唯一知晓内情的徐非,在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没戳破吉尔斯的伪装。
好在吉尔斯并未打算耗下去,他扯出一抹趣味的笑,仿佛看见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道:“客人们来了,快过来坐下。”
众人先后进门,自觉地挑了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由远及近,于是,落在最后的徐应二人,迫不得已坐在了吉尔斯左右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