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渡从荷包里翻出五两银子,递给他。
摊主颔首:“这匕首,归于郎君了。”
谢渡接过,交到沈樱手中。
买了兵器,闲闲往前走着,沈樱问:“你刚才说,州郡不如京都安稳,这若放在别的地方自然如此,但豫州之地,古为东都,向来是最安生的。”
谢渡摇了摇头:“豫州的安稳,不过是相较别处,而非京都。远的不说,便是陈郡,已有谢氏在其中,但城内城外,仍常有恶事发生。”
“三年前,恰逢我和母亲回乡祭祖,母亲病了一场,休养数月。彼时,陈郡城外三十里来了一夥强盗,是我和叔父一同生擒了他们,交给郡守。”
“可是,陈郡有谢氏在,洛阳城却唯有刺史府的兵力,未必当真能护佑安稳,凡事还得依靠自己。”
他握着沈樱的手,边走边说:“便是我自己,也不敢说能时时刻刻护着你。”
沈樱略一思索,点了点头,轻声道:“言之有理,我会护好自己,不会让你分心。”
谢渡却又笑道:“不过你也不必害怕,若没有太大的意外,你应当是安全的。”
“而且……”他嗓音带笑,“你是我的妻子,若是分毫不让我分心,我这个丈夫做的也太不称职了。”
什麽话都让他说尽了。
沈樱懒得理会他,疾走几步,将他甩在身後。
谢渡只是笑,追上她,笑吟吟道:“我说的不对吗?还是阿樱不好意思,害羞了?”
沈樱无语,拿匕首拍了拍他的胸膛:“你我之间,害羞的只会是你,不会是我。”
谢渡恍然大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沈樱便觉得他没安好心。
谢渡只笑不语。
当夜,从夜市回到驿馆,沈樱便知道了他那意味深长是“何意”。
等到被他逼问着,“阿樱不会害羞吧?”的时候,她便狠狠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从驿馆出发。
杜知维疑惑地看着谢渡,见他肩膀处有些不自然,便问:“睡落枕了?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谢渡面上没有任何不对劲,平静地笑了笑:“没事,不用找大夫。”
李明辉用手肘捣了捣杜知维,示意他闭嘴。
杜知维茫然不解。
李明辉无法,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今儿天气不错。”
杜知维道:“是不错。”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说到了别处。
谢渡揉了揉额角,无奈看了沈樱一眼。
沈樱目光移到别处,不与他对视。
谢渡曾在陈郡住过两年多,对此极为熟悉。
因此他们在陈郡只待了一天,看了当地的百姓後,便出发前往下一个地方。
下一个地方,便是汝南郡。
汝南郡又名汝南国,有位非常尊贵的大人物住在其中。
——汝南王宋庆。
宋庆是先皇幼弟,宋妄小叔,年岁不大,二十八岁。
提起他,李明辉便嫌恶地蹙起眉头,嘴里吐出四个字:“纨绔子弟。”
沈樱与谢渡一同疑惑地看向他,似乎是不理解他为何这样说。
李明辉理直气壮:“汝南王宋庆,向来纨绔,招猫逗狗,好色成性,吃喝玩乐无一不精,正事却一件不干,只知道奢靡享受,对朝廷丶对百姓毫无贡献,枉受天下百姓供养,令人厌恶。”
沈樱沉吟片刻,直言道:“我眼中的汝南王,和你眼中的,不一样。”
李明辉不解:“哪里不一样?”
沈樱道:“前几年的宫宴上,我亲自见过他,只觉此人虽表面上纨绔浪荡,风流不羁,然而,实则心思深沉,暗有城府,所为风流纨绔,不过是僞装出来的。”
谢渡颔首:“阿樱所言甚是,他给我的感觉,亦是如此。”
李明辉愕然不解:“这,那他为何要这样僞装?有什麽好处?”
沈樱道:“他是深受宠爱的幼子,想来是为了让先帝放松警惕。”
李明辉不解道:“先帝皇位稳固,何至于此?”
沈樱道:“那我便不知道了。”
谢渡想了想:“无妨,是不是真纨绔,倒也不要紧,来日方长,他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