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眼里的光倏然又暗淡下来,变得冰冷,“这么说来,那群人要的就是这个?”
展昭沉吟了一会儿,觉得已经抓到了关键所在,“新的秩序,新的世界。集团的人不会这么想,他们是特种兵出生,最擅长的只是执行任务。况且只凭他们,新的世界和秩序是不会诞生的,想要登高望远的人向来都是手握重权的人。”
玉堂从后视镜看他一眼,“你是说,想要创造新秩序的人是……高层?”
“恐怕这不是警界的问题,而是政府高层的问题。”展昭知道这绝对涉及敏、感问题了,但思维却如脱缰的野马,越来越清晰地展现在自己面前,无法阻止它前进的脚步。
特种兵,高级任务,机密,新的秩序,失踪——通缉犯。
这一系列的发展似乎慢慢能串联到一起,展昭闭上眼,将头微微往后仰靠进椅子里。
“现在我们再加上一些支线。”他伸手在半空虚画,仿佛在脑海里描摹出了所有人的关系图,“林向微,姜广,姜城,他们三人到底在里头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车里陷入沉默,显然这个问题还有待考证。车到了目的地,白玉堂降下车窗往外看,“墓园?”
a市市内有一家小型的墓园,这是早在很a市建立初期就存在的地方,后来经过几代人的改革,这里却始终维持不变。
墓园不大,里头却设计的非常安静漂亮。它修建在一座小山坡上,从山下往上看,能一眼看到一颗巨大的望天树,撑着巨大的伞盖遮蔽了的大半天空。
两人停好车,徒步从石阶楼梯往上走。就算不是清明时候,也有稀少的人从山上扫墓下来。
“姜广就埋在这儿,当年出事之后,他家里人原本打算将他迁回老家的墓地,却被一个人拦了下来,最后葬在了这里。”
白玉堂道:“这里的地价可贵得吓死人。”
展昭挑眉,“不过有人当时正赚了一笔大钱,买下一块墓地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人问过管理员,很快找到了姜广的墓碑。白色的石头上雕刻着姜广的名字,生辰,中间贴着男人的相片。
看上去确实很年轻的一个男人,笑容很是开朗,就这么看起来,完全是一个和黑帮毫不沾边的普通人。
“这块墓地的位置很不错。”白玉堂左右环顾了一下,发自真心地道。
“那个人选的,当然。”展昭蹲下身,看着那墓碑,喃喃自语,“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玉堂站在他旁边,问:“给他买墓地的那个人,是林向微?”
“恩。”
“他们关系很好。”
“听张珏说,应该是非常要好。”展昭道:“林向微会不会给姜广报仇?”
“用什么报仇?精神分裂?”白玉堂毫无同情心地笑了两声。
展昭皱起眉,“肯定有什么……”
大部分的线索其实已经很清楚了,少的就是指正的证据和弥补整张拼图缺失部分的细节。
有时候细节决定的作用太大了,搞不好就会影响到整个局面的扭转。
展昭干脆坐在草地上,盘起双腿,抱起手臂,就这么看着那墓碑想了起来。他能做的努力都做了,就算跟着王朝马汉跑外勤,结果也还是一样。
倒不如沉下心来,好好想想。
玉堂有些不满,“对着死人的脸就能想案情了?你怎么不多看看我?”
展昭勾起嘴角,“你别咒自己好吗?”
玉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里有歧义,顿时黑线。他双手插兜在展昭身边走了一圈,东看西看,也不去打扰那人想事,他自己脑子里倒是蹦出很多古里古怪的想法来。
那群人如果是要考验展昭值不值得信赖,那么当初科技博览会的爆炸案就不是冲着展昭去的?
可如果没有自己的提醒,展昭说不定真的会受伤。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其实当时每人身上捆上一只炸弹,展昭也活不下来。
看起来是足够矛盾的情况,到底是想让展昭受伤还是不受伤呢?当时猜想是一个警告,原本还说得过去,现在又突然进了死胡同。
还有那个自杀的人,到底又是什么意思呢?
白玉堂觉得展昭的推想里恐怕还有偏差,但又没有实际证据来指出。事实上无论是自己的猜想还是展昭的猜想,都只停留在猜想上而已。
玉堂莫名其妙的觉得,展昭会有危险。这种预感让他浑身都不舒服起来,站在这安静的墓园里,似乎突然被谁盯上了,背脊上一股冷意窜过,让人毛毛的。
展昭此时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目光转向正朝这边走来的一个女人。
对方看起来已近中年,头发乌黑,带着一点自然卷的蓬松,随意用头绳扎了起来,面上的表情淡淡的,好似边走边在发呆。
她手里提着一个口袋,从边缘能看出里头装着香火纸钱。应当是来给谁扫墓的。
女人很快走近了展昭二人,这时候才停下步子,有些诧异地看看两人,又看了看墓碑。
“你们……?”
展昭反应过来,“以前单位的同事,来看看他。”
“姜广的朋友?”女人似乎很惊讶,将口袋放下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狐疑道:“这可奇怪,我还不知道他竟然有你们这么优秀的朋友。”
她说着,熟门熟路的将一只碧绿色的小口坛子拿了出来,往里头插上香烛,又摸出打火机来点燃。
现在的扫墓已经不流行火烧冥纸什么的了,大多数人都买一束花,放在墓碑上然后在旁边静静站上片刻,悼念一下失去的亲人爱人或者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