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牢里,都是我们府上的护卫,我身边跟着的这两个,也是我的贴身丫鬟。”
“民女听不……”
“所以陈丽质,你要不要选择说实话。你不说,我便走了,你就在这牢里待着吧。”
陈丽质没吭声。
徐妙容在心里默数了十个数,她擡头,先是状似不经意地四处扫了一眼,而後才道:“王妃知道民女想要什麽,民女也知道,王妃是为了什麽而来的。”
“不,我不知道。”
徐妙容摇头。
她真不知道陈丽质想要什麽,她只知道,陈丽质在做戏。兜了这麽大一个圈子,搞出了这麽大的动静,为的就是,和他们搭上话。
正大光明又能暗中和他们,搭上话。
“其实,接风宴那日我就注意到你了。”
她对陈丽质说了这麽一句。
接风宴那日,那声提醒王氏说错了话的咳嗽声,就是陈丽质的。当时她多看了对方几眼,心中想着,陈家的姑娘,倒是才貌双全。
只是,王氏无才,眼见着对陈丽质多有不耐,陈丽质却依然好心提醒。
她没在意。
可,清丈土地那日,她亲眼看见陈丽质对王氏翻了白眼。一个瞧不上主母的人,却在衆人瞩目的场合,好心帮了主母。
看似很正常。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王氏非陈丽质亲生母亲,在主母手底下讨生活,左右逢源,委曲求全,原也正常。
可陈丽质不是这种人。
确切的说,她不是受委屈的人。从清水里回来後,她就叫人打听了。得到的消息是,王氏与陈丽质不和,王氏多有打压陈丽质,但陈丽质基本都找回去了。她们母女两个,面上和气,其实都恨不得对方赶紧死。
既然恨对方,却在明明可以不帮的场合,帮了,究其原因,不是为王氏,那便是,为了她。
後来朱楹又说了契书一事,她主动提出,要去兰荫寺里试探。那句“喝口酒,就不冷了”是她故意为之,而陈丽质,也听懂了。
之所以嚷嚷着她中意朱楹,便是为了後头将她“推下水”铺垫。而将她推下水,便是为了,和他们正大光明地搭上话。
以下犯上,冒犯天家颜面,是大罪。身为犯下大罪之人,陈丽质必然被他们,或者,他们的人提审。
机会就这麽来了。如果没猜错,陈丽质是想用契书和他们做交易,但,她要什麽?
她看着陈丽质,并不主动问。
陈丽质却像卸下了心防一样,长出了一口气,道:“王妃叫人刊印的《三国演义》和《水浒传》,民女都已经看过了。说实话,看了这两本书,越发觉得,外头这些话本子俗。俗,俗不可耐。如果有可能的话,王妃能不能,送民女一些话本子?”
“我不会写话本子。”
徐妙容摆了摆手。
陈丽质说外头的话本子俗,那就是,想让她写几本新的。可她不会写。
“王妃可以口述,民女自个回去写。或者,王妃有什麽新奇的故事,民女想听一听。”
没有。
徐妙容本想说“没有”,话到嘴边,忽然改了主意。她深深地看了陈丽质一眼,忽而,扯着嘴笑了。
“从前有一个姑娘,她的名字里也有一个丽字,有一天……”
半盏茶後,徐妙容口干舌燥。伸手接过月桃及时奉上的茶,抿了一大口。
而陈丽质……
陈丽质已经哭得後妈王氏来了都不认识了。
她泪眼朦胧,眼泪将昨日的残妆糊成了一团。一边放声大哭,另一边,她语调悱恻:“好惨的姑娘啊,竟然连自家有个大花园都不知道,换我,我也郁郁而终!”
哭完,她抹一把眼泪,又笑:“还好她的坟墓被掘了,她拥有了爱情,她还得到了自由。”
说的怪瘆人的。
徐妙容笑了笑,问她:“那五姑娘你呢,你想不想拥有爱情?”
“不想。”
陈丽质摇头。
摇完又有些懊悔,明明昨儿,她还为了安王吃醋来着。想着,反正话已说到这份了,再装下去就太假了,她没再为自己辩解。
徐妙容又问她:“那你想拥有自由吗?”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