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俩早就说好了,只要能在同一所学校就行,是不是一中无所谓。
“二中不也不差吗,有俩食堂呢。”
“还有六中,六中的食堂能下火锅。”
此等大逆不道的发言,被班主任听见,得挨骂到明年。
光怪陆离,奇奇怪怪的梦。
江语乔醒来时,身上像是被人打过,两只眼干燥酸涩,痛得睁不开,昨晚吃了太多土豆丸子,一夜过去仍旧胃胀,她应该吃点药,却没力气下床,手里紧握着那张初中毕业照。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然而翻出手机又不知道该问谁,初中的朋友早就没了联系,包括肖艺,对话框最上方的人是江晴,信息是昨天中午发来的,江晴在询问她到了哪里。
时隔十九个小时,江语乔回答她的问题:“姐,你认识肖艺吗。”
发完这句话,她合上眼,勉强休息了一会儿,很快又被江晴的回复吵醒了。
“肖艺?认识啊,不是你朋友吗,前几年总来咱家找你上学的那个。”
江语乔半眯着眼睛,盯着几句话看了三秒,而后腾地从床上坐起来,拨通了江晴的电话。
江晴正在洗漱,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到了洗衣机上,江语乔没耐心等,就着哗啦啦的水声提了一连串问题。
“你确定吗?确定是肖艺?她总来咱们家?找我上学?为什么?”
江晴嘴里含着牙膏,模糊不清地答:“什么为什么,因为关系好啊,你俩关系不是很好吗?”
她们两个的关系?江语乔和肖艺并不熟悉,对于江语乔来说,肖艺不过是一个和她当过一年同学的普通女生,但是随着江晴的话,一些陌生的,却异样真实的记忆开始出现在江语乔的脑海中。
大冬天里,肖艺裹得像头熊,拎着豆浆煎饼等在江语乔家楼下。
路口出了车祸,堵车,两个人互相拽着袖子,大喊迟到了迟到了,一路狂奔。
江语乔站在路灯下打电话,质问她怎么还没到,然后跳脚,啊?睡过了?还没起床?今天早读可要考试啊喂!
一段又一段画面在她眼前快速闪过,江语乔举着手机愣在原地,像是在看自己主演的微电影。
江晴擦干净脸,拿起手机,声音瞬间变得清晰许多:“我记得她家就住在后面的山澜乡韵,离咱们家不远,拐个弯就到了。”
山澜乡韵6号楼5单元801,江语乔脑海中浮现出一串门牌号。
她来过她家,她也去过她家,在肖艺那张夸张的木桌上做过袜子娃娃——当年社会实践项目的家庭作业。
可她明明,明明没有去过。
没有没有去过吗?
江语乔脑子一片混乱,哑着嗓子问:“我们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起上学的?”
“这我哪记得啊。”
“你记得,你想想,你努努力。”江语乔胡搅蛮缠。
江晴顿了顿,不确定地开口:“初三?初二?哦你俩好像初二就在一起玩了,我想起来了,初二的时候她是你同桌,是吧,那时候她没长个子,小小的,比你矮半头,胳膊上打着石膏,说是怎么怎么的,一不小心摔了一跤,那年我去给你开家长会,还见过她妈妈呢。”
初二江语乔的记忆慢慢清晰了,那年她大闹一场,把扫帚拍上了天,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男生敢在走廊里蹲守了。
他们不敢找江语乔的麻烦,但仍旧欺负肖艺,江语乔索性闲事管到底,他们堵在走廊,江语乔陪肖艺去办公室,他们堵在校门口,江语乔陪肖艺回家。
范凡被调走后,肖艺便去求了老师,成了江语乔的新同桌。
她真的回到过去了吗?江语乔握了下自己的左手,她的掌心出了汗,被空调一吹,凉飕飕的,似乎仍旧沾着雪。
还用一只手和人打了场雪仗,准确的说是全程被打,单纯挨揍,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她是不是就还可以回去,还可以见到奶奶,她的记忆中没有奶奶受伤的部分,她想亲自回去看看,奶奶是不是真的没有伤到。
可是,时光隧道在哪里呢?
2018-2010(8)
原礼的冬天总是来得很快,秋天还没结束,骑车上学就开始冻手了。
沈柳把冬衣翻了出来,清洗干净,晾得暖融融、软乎乎的,向苒怕冷,她提前买了两套珊瑚绒被子替换掉了去年的棉被,还请人用防风条封了窗,避免冷风窜进屋里来。
去年是原礼几十年难遇的寒冬,电视新闻每天都在播报多地强降雪预警,到处都在闹雪灾,不是棚户倒了就是电线断了,好些地方交通瘫痪,运送物资的车全都堵在路上。
原礼没那么严重,但小区水管也冻裂了好几回,物业天天拉着工人抢修,停车场的车门上结了厚厚一层冰,拽都拽不开,出门用车要拎着开水壶。
已经过去一年了,沈柳仍旧心有余悸,不知道今年会不会好一些。
家家户户都在发愁
,只有小孩子们乐疯了,打雪仗,堆雪人,掰冰柱当宝剑,在院里疯跑,该玩玩该闹闹,天塌下来都和他们没关系,谁的话也不好使。
不过孩子嘛,一个个的正是天真活泼的年纪,又不用为了生计奔波,爱玩爱闹也不是什么坏事。别的家家长抱怨,说自家那个是泼猴投生的,该在头上安个金箍,沈柳听了只觉得羡慕,她倒是希望向苒也可以跑一跑,跳一跳,像个寻常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