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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1页)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不明白自己这是怎麼了。

若论相貌,白圻远没有梅十三那样的冷艳动人,甚至也比不了宫里龙女们那种暗含嫵媚的英气。若是说脾气,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温顺,但固执起来,也让人窝火不已,恨不能永世不见。

可这个人就要离开自己,带著梅十三远走高飞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安慰自己,白圻已经不是从前的白圻了,留也留不住了,与其结怨,还不如趁早别过。尽管如此,他却还是忍不住难受,觉得真是造化弄人。若白圻只是一般的妖怪,他大可以把白圻留在身边,永不放手。可他转念又一想,若白圻只是寻常的妖怪,五哥当初也不会巴巴的寻了来,只怕他这一生,也不会遇到白圻罢?

白圻换好了衣裳,见他出神,也不出声提醒,只在旁边安静的等著,等他回过神来,看到白圻,竟然红了脸,冒出来了一句,“怎麼换了这件?”

白圻笑了笑,说,“这件衣裳顏色重,盖得住伤。”

他转身就自顾自的朝前走,一面气鼓鼓的说道,“你又不是梅十三,穿这样的衣裳难看死了。”

白圻沉默著,不再接他的话了,他被晾在那里,觉得有些难堪,越发的不敢回头了。

其实他是说谎的。

他只是从来没有想到,这个人穿著从来没有在他面前穿过的红衣,竟然会让他眼前一亮,心也开始砰砰的乱跳,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仔细的看过白圻,他不知道白圻平常喜欢穿什麼样的衣裳,喜欢吃什麼口味的东西,甚至是会喜欢上什麼样的人

他垂下了眼,从来没觉得这麼沮丧,这麼伤心过。

两个人都去过素音的花苑,也不用谁為谁特意的带路,也不相互问话,只是他顾及白圻身上的伤,走得慢些,后来想起,又觉得好笑,如今的白圻又和他不同,这样的伤,哪里还在话下?

可脚步还是快不起来了,只是慢慢的朝前走。

他们两个就这样一前一后,安安静静的走著。在过湖心九曲桥的时候,白圻稍微停了停,也不知道是从袖子里取了什麼丢在水中,惹得那些锦鲤纷纷的来夺,把那好端端的一塘碧水搅得荡漾不已。

九殿下回过头去,看著白圻脸上微微的笑意,心口一荡,突然想著,如果这世上没有五哥,也没有梅十三,就只有他和白圻两个的话。

那麼就这样走下去,走个一辈子,其实也不算太坏。

《六月雪》15(4)

可俗話說的好,千裏搭長棚,這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能為了這些就忘記了,那他不就變得和五哥一樣,無情也無義了麼。

他與白圻走進花苑的時候,素音正彎著腰在一株芍藥邊認真的鋤著土。

他摸了摸懷裏揣著的玉盒,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生怕碰到什麼毒物。白圻還是跟在他身後,也不說什麼。

素音遠遠的就聽見他們過來,抬頭瞧著他那麼謹慎的樣子,不由得笑了出來,說,“這裏面的花草都是為宮裏制香才備下的,你放心進來。”

九殿下紅了臉,訕訕的說,“這怎麼能怪我?我實在是怕了你了。”

素音放下藥鋤,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坦然的望著他說道,“我不過是聽了五殿下的吩咐,給白圻些補藥吃吃罷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如今他這樣,難道不比從前好麼?”

素音不提起這事倒也罷了,一提起這話頭,卻挑起了他的怒火,便說,“難道被五殿下捏在手心裏,生死不由自己,也好過從前麼?”

素音笑笑,說,“我先問白圻句話,不怕你們惱。”

素音問他身後的白圻道,“難道還象從前那樣,跟在九殿下身後,做一個唯命是從的奴才,那樣才好麼?”

白圻靜靜的回答他說,“不如這樣。”

這句話落在九殿下的耳裏,簡直就好像晴天裏落下了一個響雷,他是做夢也沒有想到,白圻竟然會附和素音的話。

他轉過臉,又憤怒又傷心的瞪著白圻。白圻坦然的回望著他,倒把他逼得挪開了眼,心裏卻滿是不甘和怨恨。

他想,果然,你那時離開,就是不願服侍我了,不願聽我的話,伺候我了。

素音見了他們兩人各異的神情,笑了笑,並不意外,只說,“你是沒服侍過人,不懂得那種被人踩在腳底的滋味。你服侍得他再好,他也只當你是一個衣架子,一個蹬腳的,從來都不會拿正眼看待。”

他愣了一下,心頭突然湧上了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如何開口,也不知道開了口,又該同哪個說。

他垂下頭,從懷裏摸出那個藥匣,僵硬的遞了過去,說,“對了,這個還你。”

素音拭了拭額角的汗,也不接,只笑著問說,“怎麼突然想起來還這個給我了?”

九殿下心想,可不就是等這句話呢麼?

當時便說,“我來這裏,一是為了還你的玉匣。五殿下為了這個,還特意囑咐過我的,我可怎麼敢忘?”

素音的臉上就有些不相信,反問說,“他跟你說起這樣的事?”

九殿下撇了撇嘴,說,“你愛信不信,他是這藥匣是他賞了給你的,我拿著也沒什麼用處,教我趁早還了你。”

素音沒說話,打開了那玉匣,撚出了一粒丸藥,捏住了,突然問白圻說,“對了,你知道春雪的腿被打斷了麼?”

白圻似乎有些驚訝,問說,“誰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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