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只是把他的手握得有点紧。
她以为他要跟她说什么故事,却依然是中午玮林姐说过的,她祖母跟祖父的那段传奇。
承钰心里就有些难过,所以,这个背后的真相,还是让他难受了吧。
“姚玮棕,你是不是觉得难受?”
“阿钰为什么会觉得我难受?”
承钰道,“可能不是很准确,也不能类比,但是,如果我辛辛苦苦没日没夜地熬准备了一场考试,考试当天却告诉我那是开卷,这样的,落差…”
姚玮棕道,“也有道理的。祖父祖母分开的真相我确实有点意外,但落差倒没有。是祖母最后的嘱托还是她一生的希望,这些对我来说其实区别不大。真假又如何呢?”他的语调平静,
“阿钰,如果说祖母是最不想金誉存在的人,那我也是一样的。你还记得你问过我是不喜欢穿西装吗?”
承钰当然记得,刚才他还带她去看了隔壁那衣帽间。
所以,这个秘密,他是想告诉她谜底了?
“因为,小时候跟在祖母身边,在金誉穿过太多了,那些,我不喜欢可我必须要在的,场合。”
他望着承钰的眼睛,“阿钰,这个才是我的初衷,我不喜欢。
跟祖母一样,我们都是困在过金誉的人。也都是,我不能决定玩什么游戏,但我可以决定游戏怎么玩的人。
这才是我的初衷。
这一点我跟祖母确实很像。”
承钰的心神一震,她就陷在他那跟她说这些话时,冷静清醒的眼眸里。她知道,他没有骗她。
她懂他说这些话的意思了,聪明人是无需多言的。
“姚玮棕…”承钰喃喃地道,除了他的名字,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钰,所以我没有难受。可能过程是跟我的预期有些偏差,但是结果,是一样的。
不同的可能只是,祖母选择的玩法更加的复杂。她为了隐藏这个秘密,先是以她自己的婚姻为代价,后来又是在秘书的遗嘱上动心思才能求来十年的安宁。
而我,只需要一个借口。
祖母需要付出一辈子的时间来先守着金誉,然后再谋划她走后的这十年来摆脱金誉,相比而言,这十年阴差阳错得到了她最后的庇护的我,就幸运多了,因为时代变了,祖母给我争取到了时间,也给了我借口的机会。
我的代价最多也就是听伯祖父他老人家跟家训唠叨一下,或者,传出去再娱乐一下外面的大众。这些都在预料之中也可控,除了因为这件事让你受委屈…”
他的话在看到承钰望着他泛红的眼睛时戛然而止。
“阿,阿钰,”他一下就颇有些手忙脚乱,“怎,怎么了?哪里,哪里不舒服?”他又去摸她的头,然后是额头,又去碰她的脸。
承钰不说话,就是这么看着他。倒把他搞得紧张不已,“阿钰是不喜欢听这些是吗?那我不说了,你就当没听到,我乱说的。”
他的清醒跟冷静在看到承钰那滚落下来的泪珠时一下失控,
“阿钰别哭啊!…我错了,我不该说这些不好又无聊的东西来烦你的。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说过有什么都要跟你说的,我就是怕你担心…”
他还是不懂!
她终于明白了玮林姐说的他用淡漠疏离才能保护自己是怎么样的了。
就是现在这样,如此冷静清醒地说着一般人难以承受来的事。
连手把手教他成才的祖母他都能如此面对,那他妈妈呢?
这么多年,他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怎么面对他那个一直在想着补偿他的妈妈的…
要经历多少次,怎样的疏离和淡漠才能把自己保护成面对血亲都淡定自若的样子…
世间哪有那么多的淡定自若,只不过都是熟能生巧而已!
傻子!
她理智上本该不用为这样的他担心了,因为这样就没有什么不好能影响到他了;
可是她感情上又为这样的他难受着,因为他是怎么做到让那些不好影响不到他的。
正是因为她懂,因为她也是这样独立强大的人,但她是在父母给的顺遂无忧中自然养成的,而他,是在从小接受不喜欢的事情里成长起来的。